“我先回台里,一会儿过来住。”
主任拉住她,“折腾什么,崩了脸是小事吗?多少观众就认你韩珍这张脸。”
越说她越扎心,越觉得蹊跷。
眉骨此刻红肿高耸着,一双杏眼再清丽水灵,模样也不能硬说多好看。
只怕非得等拆线后,才能上镜。
韩珍语气商量,“住院要收拾东西,这里什么都没有。”
主任妥协,又载她回台里。
还没进办公室,走廊有人正扭打成一团,面孔韩珍都熟悉,她节目组那几人,还有王钰。
“你们是嫌平日嘴皮子动得不够利索,想练身手了!”主任气急败坏,“这是电视台,不是菜市场,给自己留点脸。”
导播不服气,指着王钰,“查了监控,东西就是她放的,韩珍流这么多血,她还满脸无所谓。”
“我怎么无所谓?但凡稀奇古怪的东西不都是你们组里的?我好心搬进去,怎么知道它会爆炸。”
王钰北方人,身高172,比一般女生骨架大,体格再相对健壮,一对四也吃力。
推搡中像被和面团,衣服头发揉扯得凌乱。
她理了下衣襟,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心虚,“我绝不是成心的,韩珍医药费,误工费,我出。”
监控记录得很清楚,王钰又喝醉,把快递点,本不属于台里的东西扛了回来。
整件事,荒唐又凑巧。
念在她无心之失,主任劝韩珍大事化小,她脸孔上浸着寒气,下午回一院,就请皮肤科专家会诊。
伤养了几天拆线,消肿了没好全,横亘在眉尾,一条细长红痕。
韩珍回台里,《灵光一闪》正在录播,接替她的女主持,叫余茉莉,娃娃脸巴掌大,热情洋溢,声音nai甜。
刚从上镜记者升至主持人,她专业熟练度不及韩珍,常吃螺丝,闹不少笑话,但观众缘好,属于纯真无害这一挂。
新面孔,撑住了节目热度。
这一行,年轻新鲜血ye,更迭的速度极快,韩珍直剌剌上顶楼,往台长办公桌上放了封自荐信,自荐入新闻中心。
她整理出做文稿记者时,下乡区县,采风撰的文章,有两篇,在江州报上刊登过,成绩斐然。
王钰背后是真金白银的资本,她没十足十的把握,心里担着块重石。
出了玉兰台,天空飘起细细密密的雨丝,缠绵得像情人的吻。
黄桥撑着把黑伞,快速逼近,“韩小姐。”
韩珍一个激灵,捂住胸口,“你怎么走路不声不响的…”
他伸手一指,奥迪a6泊在街口不起眼的拐角处,“首长,在等你。”
季庭宗这几天陪书记考察沪原市,上令下达,省办公厅一把手并不清闲,他靠在后座,阖着眼,面孔显露倦意。
车内气氛沉寂,韩珍怕扰他休息,一直憋着不出声,余光在车内乱晃,落到他手背虬结凸起的几缕青筋。
她指腹似有似无地抚过,有几处扩散成硬币大小的淤青,“你去扎针了?”
季庭宗半张侧脸,陷落进窗外霓虹,“嗯,水土不服。”
“你不在虞山,去外地了?”
他鼻音很重,“沪原。”
“旅游还是公干?沪原有好几处少数民族安营扎寨的5a级景区。”
“考察。”
她目光掠过他挺直鼻梁,伸颈看沿途街景,越来越陌生,“我们这是去哪儿?”
男人捻了捻眉心,侧目瞧她,她一双shi漉漉的杏眼,看什么都似浓情蜜意的,他闷笑,“去卖你的舌头。”
韩珍愕然,舔舔唇,缩回座位,一言不敢发了。
奥迪泊在一处室外停车坪,举目是栋高耸的双翼型建筑,黄桥拉开后座车门,韩珍跟着下车,直上三十六层。
这栋建筑外观与酒店无甚区别,里头装潢也像,美式浮雕走廊,铺厚实红地毯,韩珍脚步虚浮走在上面,无声无息。
她心跳如擂鼓,似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季庭宗的意图,情与欲念,未免太直白。
侍者用卡滴开金属门锁,毕恭毕敬,“季先生请慢用。”
他在门口驻足,手臂虚虚实实揽住她肩膀,“你先进。”
韩珍腿根发软,红霞漫过耳根,踏进去后,怔了一下,入目并非雪白的大床,是一间光线偏冷,散着冷冽香气的堂食雅间。
方桌上摆着八冷八热,十六个菜,摆盘Jing致,分量少。
季庭宗脱下外套,搭在椅背,“吃了吗。”
“还没。”
“那正好。”他抻出衬衣下摆,整个人松泛许多,“坐下来,尝尝看。”
每道菜旁,都贴有菜名,现下讲噱头,国宴一道清水煮白菜,取名出水芙蓉。
桌上这些名却朴素直白。
韩珍下筷犹豫,季庭宗笑意达眼底,“嫌弃?”
“不嫌。”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