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没了功名,想夺阿夭回来,便更没指望了!
顾昀的理智瞬时回笼。若是春闱得中,甚至高中状元,到了琼林宴御前答对,他未必就没有一争之力!
这般想着,他冷冷看了里面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在徐启诧异的眼神里匆匆离开了此地。
徐启摇了摇头。
男子汉大丈夫,遇上这样的仇恨,居然还能隐而不发,这已经不是什么卧薪尝胆了,分明是胆魄全无。
看来,这位五少爷看着聪明有才,实则难成大器。
他转头,脸上讥诮的笑意在撞上他家相爷沉沉的目光时打了个寒颤,心虚地垂头走远了。
屋内,顾文堂抱着人到了金翠屏风后头,隔绝了外头的视线,低下头替在他怀里轻轻喘着气的姑娘整理被他揉乱了的衣襟。
徐启的心思他自然知晓,且他耳力过人,早在顾昀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察觉了动静。可这姑娘那会儿正失魂落魄着,他也无心搭理旁人,到后来情到浓时的诸多纠缠,倒是存着几分故意的心思了。
只是他这位好侄儿倒真是软弱得过分,夺妻之恨,也能这样生生咽下去。
顾文堂眸光中闪过一抹不屑。如此看来,他与安宁,果真不是良配。
这样的人,野心勃勃,又毫无底线,安宁若嫁给了他,一来她这样的容色,他将来未必守得住,二来,他今日能忍他这般行径,来日,诸如魏永嫣这样的人若要伤她,恐怕他也会为了大利装没瞧见。
此子不堪相配罢了。
作者有话说:
嘿嘿,稳重的徐管事偶尔会出现一些刺激的助攻行为
而方才那戏剧性的一幕,由始至终背对着门,被人揽在怀里,不断轻声诱哄的晏安宁并未察觉。
那人修长如竹的指关节在她的脸上游移,温热的帕子一一仔细拭过,她似乎也感觉心情明朗了不少。
理智回笼,第一个念头便是她怎么能在顾文堂跟前露出这样的一面来?
并不是献媚邀宠的黏糊小手段,而是真正伤心得难以自抑的一面。
那些伪装与难堪的心绪,她竟都在这个人面前纤毫毕露……她一时间心乱如麻,一面为自己的异常,一面为这个位极人臣的男子不问因由地这般妥帖照顾她。
她垂眸瞧着那被她哭得一塌糊涂的一品官袍,更是慌乱,急匆匆便要站起身来:“……三叔,我方才失态了……这里可有能更换的衣物?我服侍您更衣吧?”
顾文堂一言不发地拉住了她,默了少顷,有些无奈地笑笑。
这丫头,到底知不知晓自己在说什么?
夜色低垂,因着些缘故他二人仍旧在这四宜楼上独处,孤男寡女,她还要服侍他更衣……她这话出来,难道不知男子听了会怎么想么?
一时叹这从来伶俐的姑娘,怎生这般不警醒,倒将这世间男子都想得光风霁月,坐怀不乱。
一时又暗想,或许是她格外信赖于他,听了他一句要将周公之礼留在洞房花烛夜,便毫无戒心地再怎么同他亲近也不加戒心。
后一个念头更让他心间一烫,回想方才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在阁楼下仰着头看他,脸上强忍的酸涩立即就化为了委屈的模样,心里的疼惜与怜爱刹那间毫无底线地四处弥漫。
因着时机的缘故,他到底还没能全然解决掉顾昀给她带来的那些麻烦,这娇姐儿,怎生就这般依赖信服他了呢?
她竟不知,男人温情蜜意时的山盟海誓,是最不成效力的诺言么?
“别折腾了。”晏安宁便听他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拉回了身侧坐下,问:“……你饿不饿?可要吃些东西?”
她怔了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心间装着事,从怡然居回卿云小院后又看着下人翻箱倒柜地找东西,确实没来得及用饭。耽搁到这时,的确是有些饿了。
顾文堂便起身去外头吩咐了下人几句,不多时,他便捧着一碗小米山芋粥转还。
“夜深了,吃得多怕积食,用上一些便罢了。”
闻言,晏安宁点了点头,看他似乎还有想亲自喂她的举动,哪里再敢劳烦他,忙自个儿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地拿汤匙子往口中送。
趁她低头喝粥的功夫,他又去了外间,等再露面,身上便换上了一件月白色的常服。
晏安宁鲜少见他穿得这样鲜亮,倒是也不显轻浮,因他身上难掩的不怒自威的迫人气势,反而显出几分别样的端重与仪表堂堂来。
比之少年顾昀一袭白袍神采飞扬时的模样,他举手投足更加沉稳,深邃的视线扫过人的面,犹如谪仙降临凡尘,稍施加注意便能让人浑身炙热,面红心跳。
想到她方才与这样的人唇齿纠缠,视线朦胧间瞧见他粗喘吻她失控的模样,便忽地萌生出一种亵渎神明的罪恶感。但更多的,竟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得意。
“三叔,你用过饭了吗?”
见他一直看着她,她顿住手,小声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