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耻笑好友为一女子方寸大乱,不计前程,倒没想到,而立之年,也让他遇见了这一劫数。
不过也无妨,倘若她便是他的劫,那他为此沉沦,甘之如饴。
而那娇娇小小的人在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渐渐阖上了眼睛。
踏出了这一步,她也可以不用再为和顾昀赶鸭子上架般的婚事而忧心了,顾相爷权柄在握,手段了得,会处理妥当的。
回到卿云小院后不久,太夫人等人也从公主府回来了。
太夫人听闻她是身子不适提前回来的,便带着马氏特地来瞧她,听婢女说她是来月事腹痛,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是开口叮嘱道:“这也不是小事,若是回回都这样,说明身子骨有些毛病,也该寻大夫好生调理一番,可不能仗着年纪轻就不管不顾的。”又让下人去煮了红糖熬水喝,细微之处都颇为周到。
晏安宁都有些为欺瞒太夫人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可真相据实相告,她怕她老人家更受不住。
而一边的马氏瞧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太夫人待晏家丫头,可比她这个儿媳妇亲热多了。不过转念一想,再怎么亲热也不过是孙媳妇,嫁的还是庶子,难道还能翻出天去不成?便也抛了同她较劲儿的心思。
只是看到晏安宁不免想起另一头来,叹着气道:“你说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出门参加个宴会竟还闹出这么些事来。不光是你病了,昀哥儿在公主府还落了水,这一回来就发起高热来,实在是……”
顾昀生病了?
和魏永嫣燕好的时候,倒不见病态。
晏安宁心里头倒没什么波动,只是马氏在说:“……昀哥儿也是可怜,生母犯下那样的大错,如今身边也没个能照料的人。你这丫头倒是一向细心,可惜也病了,不然你去瞧瞧,说不定昀哥儿的病还能好得快些。哎呀,眼看着翻过了年就要春闱了,若是病得时间长了耽误了可怎么是好……”
听了这一番话,晏安宁还没说什么,太夫人先沉了脸色。
“他姨娘不在府里,你是嫡母,便该自己Jing心些,指使些麻利的下人去照顾。安宁丫头纵然没病,到底也还没过门,哪里有让她去照顾昀哥儿的道理?府里养着这么多下人,难不成是吃闲饭的吗?再者,她又不是神医良药,她去瞧了,有什么好处,平白过一身病气!不许去。”
马氏没想到提起这事她反倒受了一顿排揎,面色涨得通红,在婆婆面前垂下了头。
太夫人和马氏做了几十年的婆媳,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想在她跟前上上眼药,道顾昀出门参加宴会却落水丢了顾家的脸。又不是什么大事,也值得她拉着安宁做筏子嘀嘀咕咕这么一堆。
无趣。
她挽着安宁的手,还是觉得漂漂亮亮又懂事的小姑娘甚得她心:“赶紧好,后日你生辰,我找些手艺好的绣娘进府来给你做几身新衣裳。”
马氏一听,想到了什么,又掩了嘴笑。
太夫人瞪了她一眼,她才悻悻地没说出来。
大抵便是想说晏安宁的手艺比大半个京城的绣娘都出彩,用不着旁人做。可她过生辰,难不成还要自己动手置新衣么?太夫人不喜马氏不把安宁当一回事的态度,且这个儿媳妇,每每逢迎她,总是能Jing准地膈应她一回。
倒不是什么坏心肠的人,大抵就是,没什么婆媳缘分,看着就难受。
晏安宁则没去在意她们婆媳之间的小矛盾,她只是颇为感慨。
前世太夫人几乎是她远望不可及的存在,就连马氏,她也得小心翼翼地奉承着,免得发了疯的马氏又对他们出手。
而今生,太夫人却很疼爱她,不仅在外人面前给她做面子,每每有什么好东西也总是能想到她,也不知这老人家到时知道她嫁不成顾昀了,反倒要嫁她最宝贝的三儿子,又会对她有什么态度的转变……
想想竟有些心梗,但人生在世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爱,晏安宁只得劝自己放平心态,不要在乎太多的得失,更不必杞人忧天。
至于顾昀那儿,为人不让外人生疑,她还是派了盼丹走了一趟,聊表礼节和心意。
不过盼丹去后回来,却道顾昀根本没清醒,也不见客。她将送去的药材放下,也便回来了。
晏安宁不作他想。
不过是一场风寒而已,也夺不去人的性命,顾昀看着文弱,身子骨其实一向还可以。
只要不在婚约期内身亡,让她沾染上克夫的名声,那便无碍。在长公主府看了那么一场,纵然她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也是十足十的侮辱,一颗心经此一事,也是冷硬如铁了。
晏安宁的生辰,是腊月二十二,过小年的前一天。
往年里这个时候,一般只有姨母陪着她过,府里年节将至,都在为置办年货和过年的团圆宴做准备,对于一个小辈的生辰无暇他顾。
但今年,似乎有些不一样。
一大早,绿鹦鹉宝器便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叽叽喳喳地说着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