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奕装傻,“哪天?我不是早就见过你了。”
李允宁扬腿,想踢他一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两人是不是你派来吓唬我的?”
云奕两手举起,作投降状,“黄天在上,厚土为证,我绝对没有指使那两个畜生对你不轨。”
还说别人是畜生,他自己就是最大的禽兽,李允宁腹诽,看他一脸信誓旦旦,疑问:“那你怎么来得那么凑巧?”
偏偏在她被喂yIn药、险失清白之时。
他几年前就见过她,怎么没想提前施之援手?
云奕迟疑片刻,坦白:“我知道那两人对你有意,本想来场英雄救美……”见她目光如要喷火,急道,“我不清楚他们会对你下药……”
李允宁这才收回怒火欲发的视线,听他说“英雄救美”,更加来气,“你那是‘英雄救美’,赤裸裸的趁人之危!”
“你都不知道……”云奕神情复杂地解释,“你那会儿比绒绒发春还磨人,说话媚声媚气,满脸chao红,身子软得跟水,简直像勾引我要你……”
李允宁努力回忆,她当时有那么娇媚?
听云奕又说:“我不上你,我觉得自己都不是个男人,何况……”顿了顿,俯她耳边道,“我在春梦里,早把你Cao透了……”
李允宁大惊,“你见我时,我那么小?”她一脸看他不如禽兽的表情,又眨眨眼,“我怎么没见过你?”
云奕道:“你及笄了,我才有想法的,那会儿听说你皇兄催了郑家几次,他们家没娶你。”
他揉揉她怀里绒绒的额头,提醒:“你还记得,你十二岁那年,各地节度使进京朝贺,你在御花园找猫,遇到的那个侍卫吗?”
李允宁眼珠一转,似乎有点印象,后面她让人按他的样貌去查,宫人却说,好像没有这个人……
她以为是自己描述不准,或者那人被调到宫外去了……少女玩心大,没多久她把这事忘了。
如今云奕提起,她有些恍然:“那个侍卫是你,易了容的?”
云奕重重点头。
“原来如此。你都不以真面目示人,我哪能认得出来。”难怪她没见过他。
他对她早有企图,一开始态度还那样恶劣,李允宁想想又委屈,“你早就看上我,为什么还那么坏?我几次问你,是不是对我早有预谋,你还不承认?”
云奕摸摸鼻子,低声道:“我承认,我是嘴贱了点,可没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一直在帮你、护你……”见她想开口,忙补,“亡国和小侄子这两件事除外。”
他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明媚的秋日映得天蓝得如能滴出水,声音像飘在风里:“你起先,满心满眼只有郑译,哪怕知道我对你有意,面对仇敌,只会不屑一顾,甚至践踏我的脸面。”
“宁宁,我不是一个轻易示弱的人,也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他回头看她,轻轻地笑了笑:“相比几年前一个虚渺的念想,我更喜欢现在活泼真实的你。”
李允宁哑然。
如果当初有人告诉她,云奕一个十几岁刀尖舔血并杀母弑弟的煞神喜欢她,她打死也不会信。
而且很明显,他那会儿的心动多是皮囊,根本没有接触过真正的自己。
再翻旧篇没用,她摆手,“算了。”
现在他们是一家人了。
云奕伸手在她耸拉的唇角两边扯出个微笑弧度,放低声气:“宁宁,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对你那么……禽兽……”他主动用了两个不堪的字眼。
“你也知道你禽兽!”李允宁抓过他的手指狠狠一咬,恨不得咬断,想想舍不得,放下继续思索刚刚想到的家人。
她想起云奕的母亲,还在京郊白雀庵清修,虽然云夫人既蠢又坏,她一辈子不想和其打交道,但为母,她对儿子确实不错。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云奕从小到大的里衣都是她一针针、一线线缝的,望子成龙,她不想他跟一个亡国公主搅和在一起,也是人之常情。
李允宁倚在云奕肩头,“你有空,去看看你母亲吧。”
云奕踌躇一会儿,应道:“好。”
过了好久,小声问:“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祭拜你哥哥吗?”
李允宁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小心翼翼,生怕她还记恨他。但朝代兴亡,自古如风云变迭,几百几千年后,谁知是哪朝哪代。
曾经离京前,皇兄也的确把她托付给他。
没有他,或许她早香消玉殒,变为一抔黄土。
李允宁释然地笑答:“好。”
前尘恩怨尽销,他们是彼此以后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