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站在电梯里。
墙壁上倒影的轮廓朦胧,更显出她身形的纤瘦。
她眼睫微垂,遮住眸中意绪。
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又矜贵,周身气场沁着寒意,叫人不敢接近。
电梯上行,电梯运行的声音索索作响,郁离一动不动,下唇微抿间,神色愈发幽冷。
等到显示屏上的数字定格,落在最上面的数字上时,她便会去见自己的母亲。
郁离来到顶楼,站在那扇门后。郁繁接到她电话时显得很意外。
你终于改变主意了?还是你妈咪决定见我?
您想多了。
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孩子。等哪一天她决定见我的时候,你再拨通这个号码吧。
那人冷沉的声线传来,郁离不由得扯起嘴角,倒是被她的态度弄笑了。
还是这样自我,这样自以为是,好似万事都在掌控里,好像她做任何事都有理由有价值。
从未反思过自己的过错。
但我想,我们需要见面谈谈,母亲。
哦?我们有什么可谈的。
如果你想见到妈咪的话,为什么不从我身上入手呢?这不是您最擅长做的事么?
郁繁那边静默了几秒,而后她听见一声低笑。
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放下了她,这么多年还没让你看清?看来我高估你了,郁离。
她指的是池照影。
郁离听出她言语里的讥嘲,她面色不改,回答道:所以我正要去见您,让您看看我如何放下。
我不像您。
她没忘记补上一句。
她已不再像以前那般脆弱,令人宰割。她不在乎郁繁如何看待她对池照影的感情,也不在乎郁繁如何贬低她。
但郁繁仅从她一句话就获取了许多信息,并以此为锋刃,作为伤害她的武器,郁离还是不免慨然。
原来,她对池照影的感情,依旧这般明显这般不加遮掩。
以至于一句话就露了馅。
她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还偏爱池照影。她以为自己交给流逝的时间就能放下一切,以为自己不再留恋不再深爱的人,其实从来没离开过她的心房。
几日前的情热期里,她惊恐地发现因为池照影的存在,她生出了原本不会有的情绪。
那样陌生那样强烈,她全然控制不得。
让她心腔挤压,涩痛难忍。她清楚地意识到,她怨着池照影。
她在池照影怀里哭泣,贪恋池照影的温暖,却又对池照影当初的冷漠心生怨恨。
为什么,那样忽视我?那样伤害我
为什么在我决定放弃你的时候却纠缠不放。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她有许多满是埋怨的质问说不出口,也有许多无法宣泄的爱恨滞留在胸腔。
于是她面对任她施为的池照影,欲望、埋怨、悲痛,万千碎杂的情绪揉在一起,就此脱缰。
她掐着池照影的腰,又握着她的颈有无数Yin暗负面的情绪在自己身体里汹涌狂奔。
想要Cao死她。
Cao死在床上好了。
想要标记她,压制她,迫使她迷乱发情,从而达成永久的、深层的标记,让她失去自由再离不开自己。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恨这个人到如此地步,恨到想要弄死她。一颗一颗质地粘稠的泡沫,自心底不断涌出。
达成双向的永久标记这样池照影就不能再离开,自己也不用再时时挂念她,不用再被她伤害。
Yin暗到极点的想法翻涌不息,她居然变成了这样一个Yin鸷狠厉的人。所幸,郁离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也意识到当年那段感情留下了多大的创口。
她仍旧畏惧来自于池照影的伤害。
只有池照影可以,只有这个人,能手无寸铁就能让自己体无完肤。
她所有伪装所有盔甲都如同虚设,只要池照影想,随时可以捅穿她的心脏。
她无法承受来自这个人的伤害,如果再来一次,自己怕是活不过来了。
的确该放下了。
在她变得不像自己之前,在她还能全身而退之前。
郁离抬起手,看见掌心的旧伤。
丑陋的瘢痕宛如一只吸血蛭,匍匐在她掌心,时刻不停地提醒她,远离池照影,远离这个她深爱着的人。
电话挂断的时候,透过玻璃,郁离看见彼端满天霞云。
随风漫涌。
房门慢慢打开,郁离看见多日未见的母亲。
她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一份报纸。
依旧那样凌厉那样傲慢,那样不可一世。
母亲。她不冷不热地唤一句,反手合上了门。
来了。郁繁头也不抬。
郁离不等她招呼,她迈步走至郁繁跟前,垂眸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