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荷脸上的红晕突然就从脸颊蔓延到耳后,这个长得和漂亮姐姐一样好看的男人,冲自己笑呢。原来村子里的人都冷眼看她,也有一两个冲她笑过,可是那笑让她心生恐惧。而对面这人的笑,让她感觉像夏天树荫下刮过的风一样,让她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也冲他笑着。
济绯愣住了,回头打断自顾说个不停的长姐,她是个傻子?
阿绯,这模样身板都不错,年龄也好,就是笨了点,可咱们家,已经今时不同往日。
阿姐,送她回去。济绯脸色难看的说完转身回了屋。
黛荷傻傻地站着,这个男人突然就不笑了,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不笑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笑的时候那么好看,不笑的时候又那么可怕。她抬眼看看四周,白墙青瓦,比她家的房子大了好几倍。这院子也干干净净,不像她家,竹园篱笆,满地鸡毛。
她想阿娘了,走到姐姐面前,姐姐却突然冲进屋子,阿绯,你有没有良心,我出去三个多月,一路上提心吊胆,给你找来个女人,回家一口水没喝,你让我送回去?你知道我们家现在娶妻多难吗?啊,要是能在这皇城脚下给你娶媳妇,还能等着你都二十五了还孤身一人?纪府的那个小妖Jing到天天来你跟前蹭,你怎么不娶?怒吼过后是低低的啜泣声,为了你,为了阿爹,为了保住咱们家的血脉,我......
阿姐再也说不下去,接下来是呜呜的哭声。
这时候黛荷走进来,我阿娘怎么不来?
济绯看了她一眼,她长得不丑,眉眼弯弯,眼睛清澈的像小溪,面色也白净。
你嫁又不是她嫁,她来个屁!黛荷又傻了,怎么大姐也不高兴了,她看着阿姐,这些天,她都窝在阿姐的怀里,那怀抱很暖和,阿姐笑得多好看啊。
济绯不做声,阿姐还在低泣,对门的屋子里,传来一阵咳嗽声,阿姐忙止了哭声,跑过去。
济绯抬头看了黛荷一眼,你多大了。
阿娘说,我十六了黛荷说完记着娘走的时候叮嘱了无数遍的话,补充道可以嫁人。
济绯上下打量着她,目光扫过胸前,两个小小的圆包,不知道她是本来就小,还是宽大的衣服显的小,不过肯定没有阿染的挺,满头乌发垂在背后,有一两簇落在胸前,有些乱,脸出奇的白嫩,一双手不安的搓着一侧的袖口,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小伤口。济绯愤怒的用手揉了一把脸。
阿姐走进来,低头坐在了堂前的椅子上,阿绯,刘大人家的长子亲没结成又被打成残废,唉,阿姐没办法,保护不了你,阿姐......阿姐就是想要你健健康康,娶妻生子。说罢,一串眼泪又流了下来。
阿绯眼圈也红了,为什么?他不懂,幼时父亲是整个皇城最富盛名的大将军,是上战杀过敌,开疆扩过土的大英雄,是为这大楚的土地撒过汗流过血的。一转眼,父亲就成了通敌叛国得罪人。虽在已故太子的极力请求下,保住了性命,可是在牢底呆了几年,如今也再下不了地了。家才算是散尽,相识的人,死的死发配的发配,从小和自己青梅竹马的阿染也只能偷偷和自己来往,再不敢做谈婚论嫁的妄想,要不是祖上有打铁的手艺,几个境遇相似的哥们儿,现在这几间青瓦白房就真成了无人敢来的坟墓了。
阿姐还在说着什么,后天大理寺要来人,有当官的要来问父亲的通敌问题。人是放出来了,虽承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情,通敌叛国的罪还是要交代的。他真想一剑把大理寺的贺狗官给砍了!
黛荷站着不敢动,她突然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陌生,一双游移的眼睛从阿姐身上转到了男人身上。
她有十六?
爱多大多大,端得动盆就嫁得了人,能给你暖暖被窝,给你和阿爹做口饭吃啊。
我不用谁暖被窝做饭!济绯怒吼。
阿绯,我有什么办法,阿娘过世的早,阿爹又这样,我,我还不是为了你和这个家,不然,我早死了干净了,呜呜呜呜。济绯浓黑的眉竖着,脸色铁青。阿姐仰着头,深呼一口气,缓一缓哭得有些缺氧的头和早就伤透的心,把你的事办了,我死了没牵挂。
济绯突然大吼,死死死,你不要用这个威胁我。
阿姐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我就说,你娶不娶,不娶我就死给你看。
黛荷害怕的缩在门后的角落里,她看不出来阿绯为什么生气,可是她隐约明白,这个男人不喜欢她。她惊恐的看这个面前两人。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呼喘气,看着阿姐一串串流下来的泪。对门屋里又传来一阵更急的咳嗽声。两人都努力平静下来。
济绯深吸几口气,墨一样的眼神看着窗外,听着风呼啸的声音,这个秋天,竟然那么寒冷。阿姐无声地流泪,无尽无休的泪。父亲那虚弱的身子,这个家。济绯又看了黛荷两眼,叹着气点头。阿姐用帕子擦擦眼泪冲黛荷笑了,起身再搂搂她,好了,就这么定了,后天吧,不管怎么说,酒席还是要办的。又给她整整衣服,你早起做饭,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