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眼怔怔的,显而易见的脆弱几乎满溢。
陆寻音抱紧她,抿了抿唇,却不知说什么好,心里无端后怕起来,他之前还卑劣地想着用孩子留住她
如果如果他的银鳞也因此遭受这种事,他怕是会痛苦得自裁吧
他那时怎么就没考虑到女人产子是多危险的事!
看着怀里的人,红绸,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吧。可他为了让她留在身边,对营救红绸之事是一拖再拖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行动的陆寻音愧疚到无以复加,对不起银鳞,你怪我吧
银鳞摇摇头,红绸是自愿的。
她脱力地倚着陆寻音,闭上眼,陆寻音,我突然好困倦
他拉着她的手,那回家睡吧,走过两个月亮门,我们就回家了。
回家
好啊。银鳞翘起嘴角,有些彷徨地随陆寻音回去,院落华丽,廊腰缦回,眼前穿梭着衣香鬓影的人,水榭楼台里尽是欢声笑语,随处是香花美食,与记忆里的肮脏污浊,饥饿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她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他是属于这里的,这个锦衣玉食长大的美男子,怎么会喜欢上她这样的人呢?
陆寻音。
嗯,怎么了?他声音轻得如同一片落花,生怕惊扰了她。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踏进属于两人的院落,还听得到远处的喧嚣。
陆寻音有片刻的怔愣,随即莞尔,反问她,为什么不喜欢呢?
见她迷惑,他拉着她继续前行,声音轻巧随意,像是风过耳畔,因为我的生命中只有你闯得这么深入,我又觉得你无一不好,便再容不下其他人。
两人到了屋前,他打帘入屋,转身看着她,有些宠溺有些无奈,自然只有喜欢你了。
银鳞默然。他们之间,说到底,是她招惹的他。
如若不然,他应该会娶个门当户对又于他仕途有益的贤妻,借着家族势力和自己的才干平步青云,断不会把时日荒废在她身上。
陆寻音,那你娶我快乐吗?银鳞问不出口。
我很快乐陆寻音在一瞬读懂了她,也不后悔,甚至庆幸。
陆寻音带着人到床前,你很累了,睡吧,我陪着你。言罢拉着人蹬鞋上榻。
枕在陆寻音臂弯里,银鳞还很恍惚。仿佛刚刚的红绸,只是一个遥远的梦境。
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肩背,像哄小孩子入睡。
实在倦得不行竟真的被他拍睡了。
再次睁眼,依然在他怀里,她偏头看他,他正注视着她。
你没睡吗?我睡多久了?
没多久,才一小会儿。陆寻音抱住想起身的人。
银鳞又躺回他怀里,我感觉睡了很久
银鳞
嗯?
这些日子你避子了吗?陆寻音小心翼翼道。
银鳞侧眸瞥他一眼,怎么问这个?说完才回过味,你是怕
嗯,陆寻音难得打断她,似乎不想那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生怕她说出来,也会跟着沾染不幸,有没有?
银鳞以前每次与他欢好后必会吃药,但新婚那晚之后,她却没有吃了。
她也不知为何。
或许,是他的温柔太动人,让她眷恋,忍不住也想和他产生更深的羁绊了吧。
有。
陆寻音心里的大石落下,松了口气,那就好。
红绸死的消息银鳞没有立刻送回第一楼,陆寻音带来首辅的话,说红绸葬在芳山,她踌躇很久,也没去,只每日与陆寻音嬉戏打闹,乐此不疲。
即使知道这样日子是镜花水月,她也想贪欢一场。
再第三次杀掉来报仇的人时,银鳞一边擦拭着脸上温热的人血,一边看着窗外当值时间偷闲摸鱼回来的陆寻音,他满心欢喜地带了一个食盒,定是又去哪儿找的时兴吃食。
她把尸体提到角落,拉过屏风遮住,洗了手脸,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身为第一楼首座,她杀人无数,仇家多得她记不清。
即使第一楼杀手身份隐秘,但仍有比他们消息更灵通,更厉害的大人物知道他们的事,仇家能找上门她一点都不意外。
而且她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了。
刚刚死的少年,大概又是哪个被她杀了的人的儿子?弟弟?未婚夫?
她真不知道。
银鳞!
嗯?银鳞蹦跶几步窜到他面前,带了什么好吃的?
烤鸭!说是刷了蜂蜜,甜味的。陆寻音献宝似的给她打开荷叶。
呕银鳞打了个干呕。
陆寻音抬眼看她。
银鳞嫌弃地摆手,这油腻味儿,齁得我想吐!
陆寻音下意识胡思乱想,蹙眉道,会不会怀上了?
怎么可能,我吃了药的!银鳞理直气壮道,瞥了眼烤鸭,这颜色倒是亮泽,就是太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