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怀了孕也不怕,等回家,妈妈...妈妈照顾你。
家里还留着你看过的书,你高中老师送来的空试卷,妈妈都帮你收着。
他...他承诺过你爸爸,这件事结束会和你一起回中国,陪你念完大学。爸爸妈妈不希望你留下遗憾,至少,至少也给我们留一个念想,以后,时常回国来看看。
短短七八分钟的通话,却足以令十七岁的姑娘心头问自己一万遍究竟何其有幸。
何其有幸,拥有开明无私的父母,何其有幸,遇见那个男人。
她的人生走错了,老天却在用另一种方式补偿她。
竹木门板吱呀作响,蓝晚轻抽两下鼻息,敛起繁乱心绪顺声望去,见高大男人手托水果盘走进屋里,盘中瓜果切片,摆盘样式简单大方,绝不会出自一个糙野汉子的手。
看得出,霍莽极为嫌弃这盘颇有造型的水果,左看右看也觉不出美感,低嗓粗鲁嘟囔一句:什么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可他知道小妻子喜欢这种中看不中用的漂亮东西,大掌寸着力道,手臂伸长,将其端得老远托住,尽量保持原模原样摆到床头柜。
那是穆姐姐的心意。她温声出言,水眸满盈柔光追随他伟岸挺拔的身形。
他实在无法欣赏这盘心意,军靴踩步来到小妻子身边,扫了眼她捏住的手机,再见她干净白皙的面庞,黑瞳掠过一闪即逝的诧异。
没哭?他半蹲着,大掌拢住她侧颜,以为她和母亲通话,会思念落泪。
蓝晚摇头,脸色微红,纤手轻抚自己小腹,垂眸道:妈妈说怀孕不能情绪太激动,对孩子不好。又抬眸凝他硬朗俊颜,纤手拉住他粗粝大手,问他:你答应爸爸,抓到糯卡后会陪我回去读书,所以爸爸才同意我留下来,是吗?
男人行事磊落坦荡,承认点头,握住她纤手放置唇边亲吻。
可以吗?她稍显忧虑,要离开四五年,仰光那边会放你走吗?
他与她额抵着额,呼吸咫尺可闻,痞戾轻笑:仰光要我卖命,也总得让我过几年好日子。
哪会这么容易,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背后却是残酷血腥的枪林弹雨。
我陪着你。她伸臂拥住他脊背,绯色玉颜埋入他肌rou沟壑分明的肩颈,娇羞细语,别担心,阿莽,我和孩子会陪你走完所有艰难险阻的路。
闻言,男人收紧双臂将小妻子圈进怀中,她明明身量纤纤,却能沉甸甸拉扯他刚硬的心。
忽地,门边,响起两声轻咳,惊得屋里的人循声望去,女警察杵在门口,望向正缱绻私语的小夫妻,尴尬道了声,对不起,没关门,我以为
和察颂一个毛病,三番两次被打搅的男人俊面青黑,拳头悍然握紧。少女纤手忙轻抚他拳背,冲穆剑芸莞尔颔首,柔声摇头道:没关系,穆姐姐,进来吧。
晚晚,出去走走吗?穆剑芸清冷面容柔和许多,对待温柔昳丽的少女,向来亲善。
出乎意料的,不是公事,可穆警官的邀请,却是意料之中。有些话,只有做过相同决定的人,才会懂个中意味。
落日余晖洒遍缅北军营,她们并肩,丽影纤长,一齐迈向密林边缘的射击场。枪声零落响起,梭沙独自站于场中央,流着脓血的小手握紧机枪前后枪把,每勾动一次扳机,虎口十指尽是钻心痛楚,却不得不咬紧牙关硬撑。
她们目光投聚一处,梭沙并未发现场边来人,专心致志瞄准靶心,打完剩余半梭子弹。
那是霍莽长官的儿子?穆剑芸淡凉眸色覆层薄雾,尤其亲眼见缅甸小男孩训练射击,雾气渐浓。
战争孤儿。蓝晚水眸漫过怜惜,梭沙的父母死于贩毒武装的斗争中,来到军营后,阿莽,察颂,都是他的阿爸。
温局给我发过你的资料,对不起,那时我一度认为照顾你是本次行动最大的麻烦。穆剑芸爽言直语,为自己的错解向姑娘道歉。
蓝晚美目澄明,释然淡笑,没关系,不止穆姐姐,一个多月前,察颂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她侧目,瞥见女人眼底暗藏的涟漪,又回眸温言:一开始来这里,我只想着活下去才能回家,但现在,却好像更堕落了。
话音未落,她合手轻柔捂住自己小腹,不曾想,原来自己竟堕落到如此地步了。
温局说,那场俄罗斯轮盘赌,他后悔同意约恩上校用你做赌注。不然你可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穆剑芸看向身边Jing致少女,难以置信,高阁明珠竟也会甘心坠入黑暗。
但我不后悔。她温声细语,却字句铿锵。
少女柔情总是牵动人心,穆剑芸淡凉眸色暖融许多,敛回视线,道:糯卡从诺帕司令手里得到缅北军区的布防地图。后天,贩毒武装和雇佣兵将以武力冲突突袭缅北腹地。
蓝晚不解,疑惑望向和自己说公事的穆警官,心思忐忑,等待她说下一句。
晚晚,糯卡以为我死在湄公河,以为袭击中缅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