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元见李凤吉一边说,一边伸了筷子从锅里夹出一块热气腾腾的豆腐,随意吹了吹就吃了,又用勺子舀了一匙汤,尝了尝味道,于是就问道:“如何?”
李建元不但相貌绝顶,就连嗓音也很优越,透过他嘴里说出来时,还带着一种厚重又醇浓的质感,李凤吉喝着汤,不禁大赞:“好得很,大哥府上的厨子比别人家的都强几分。”
李建元微微一笑,用勺子也舀了汤喝,语气温和,眸中的光华平静,道:“那就多吃些。”
无论处境如何、面对的是什么人,李建元都一向很少笑,眼下突然这么笑起来,淡淡的一抹笑意令人一颗心都忍不住为止颤动,刹那间就像是人被灼灼烈日给照融了身子,浑身都暖洋洋的,李凤吉纵然打小儿就与李建元时常接触,眼下也不由得被这笑容给晃花了眼,将一大块肥美的鹿尾捞进自己碗里,笑yinyin地说道:“大哥这般品貌,邵家姑娘当真是好福气啊,这满京城的侍子和小姐们不知道有多少暗地里羡慕嫉妒她的,再有两天就是大哥娶王妃的好日子,本王的贺礼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先在这里祝大哥与大嫂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李建元听着李凤吉的话,自己的心上人字字句句都是祝贺自己大婚娶妃,李建元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他没有接这个话题,让人倒酒,对李凤吉说道:“这酒还算不错,你尝尝。”
兄弟两人喝酒吃菜,李凤吉大吃大嚼,吃得津津有味,左一杯右一杯喝得痛快,渐渐的面前的碟子里已是肴骸杂错,下人又给换了干净碟子,李建元原本胃口不佳,但看到李凤吉吃得香,不知不觉也多吃了些,酒也喝得多了,他酒量平常,远不及李凤吉,脸上泛起淡淡的酒晕,看上去倒是比平日里少了几分肃正,多了几分叫人目眩神摇的特质。
酒酣耳热,两人随口闲聊着,李建元心中诸事繁杂,苦闷却难以对人言说,只是一味地喝酒,李凤吉看出几分端倪,就道:“大哥这是有心事啊……到底什么事,本王也不多问,不过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管是什么事,总是车到山前必有路的,何况这日子好也是过,坏也是过,总要往前看的。”
李建元闻言,想起种种事由,难得讥讽地嗤笑一声,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喝酒,李凤吉也没多劝他,伸筷子夹着火锅里的食物,喝着热腾腾的汤,不时嘬一口酒,吃得额头微汗。
李建元知道自己的酒量算不上好,但也许是因为人想要喝酒的欲望是受心情影响的,所以今晚的李建元并没有太过克制自己,渐渐地就有些醉意了,他的目光望向李凤吉,像是有些涣散着,尽数落到了空处,又像是在认真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李凤吉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勾魂摄魄的璀璨的眸子里透出几分不解,笑道:“大哥怎么这么看本王?”
李建元闻言,忽然摇了摇头,唇角微微上勾,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复杂意味,道:“四弟……”
他只是这样低低唤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眉心慢慢拧紧,静静看着李凤吉,心情突然间就复杂得无以复加,无论怎样调整自己的心态、克制自己的感情,他都难以放下李凤吉,自幼那么多的日日相对,那么多的时光,仿佛一夕之间突然就要失去了似的,只要稍微想到自己不能与李凤吉在一起,感觉就仿佛是在心头生生剜下了一块rou。
李建元久久望着李凤吉,沉默了很长时间,让李凤吉觉得有些奇怪,也有些不自在,尤其李建元的眼神似乎让他有点熟悉的感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人在醉了的时候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行为举止异常也没什么,于是李凤吉就耸了耸肩,自顾自地给自己慢慢倒了酒,直到这时,李凤吉低头倒酒,没有留意其他,李建元才放任自己眼里流露出痛楚之色,然而,就连这样的一张真实面孔,李建元也不允许自己维持太久,他伸出手,迟疑了一瞬,最终那只手才终于落在了李凤吉拿着的酒壶上,手指有意无意碰到了李凤吉温热修长的手指,似乎顿了顿,又似乎没有,拿过酒壶给自己的杯子里也添了酒。
酒入愁肠愁更愁,喝到后来,李凤吉只是微醺,而李建元却是高大的身体微伏在桌沿上,一动不动,李凤吉眼角泛红,拍了拍李建元的肩膀,笑道:“大哥喝太多了……休息吧。”
李建元毫无反应,李凤吉又推了推他,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李凤吉就笑了一声,叫人撤去桌子,收拾一下,然后就将李建元架了起来,往暖炕的另一边挪去,李建元生得高大修长,体重不轻,李凤吉却轻轻松松地毫不费力,他刚把李建元放好,却听李建元忽然低低道:“凤儿……”
李建元此时醉得沉了,口齿不清,声音也极低,听起来不过是一句含糊的呢喃,正在收拾的下人们都没有注意,唯有李凤吉与他近在咫尺,听了个真真切切,第一个念头就是愕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极好的记性让李凤吉紧接着就想起了这个称呼的出处,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自己还小,还是垂髫年纪,尚且不知多少皇家龃龉,兄弟们之间也几乎没有多少勾心斗角,自己与李建元这个比自己大四岁的大哥关系还很亲近,李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