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暖阁出来,李凤吉出了宫,回到王府,换下朝服,作家常打扮,就准备去看看司徒蔷,昨儿他就已经打发人去司徒蔷那边说过了,今日会过去。
李凤吉见外面雪花还在簌簌落着,就披了一件带兜帽的斗篷,身后跟着几个太监,就出来了,迎面寒风细微,雪花打在脸上,叫人Jing神一振。
一路走着,李凤吉心中静静想着之前在东暖阁的事,泰安帝虽然没有当场确定将会采用他的计划,但李凤吉知道此事最终一定会得以施行,因为无论是泰安帝还是朝臣,都无法拒绝这个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利益的诱惑,平日里所谓的仁义道德固然重要,但放在家国大事面前,显然就不够分量了。
李凤吉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冷笑,他提出这个堪称绝户计的恶毒计策,必然会让身上原本就有的‘心狠手辣’‘冷血残酷’“屠夫”之类的名头更加深入人心,但这也正是李凤吉想要的,身为中宫所出的嫡皇子,太过优秀并不是一件好事,一个优秀且名声极好的完美皇子绝对会受到很多人的极大忌惮,甚至包括帝王,唯有身上带着适当污点的人,才不容易被人高度警惕,因此李凤吉早就学会了该怎样恰如其分地自污,他从来不认为貌似十分宠爱自己的泰安帝真的是一个慈父,自古以来都说君臣父子,可见‘君臣’永远是排在‘父子’之前的!
偌大的王府之中,哪怕是冬日里的景致,也是很有几分可圈可点之处的,李凤吉经过园子,忽然听见风中送来笑声阵阵,循声望去,就见不远处已经冻结成冰的湖面上,约莫十来个身影正在冰面嬉戏,李凤吉想起之前西素心说要在湖上滑冰,顿时心中就有些担忧,且不说西素心如今怀了孕,就算是没有怀孕,这大冷的天,万一冰面不够结实,人掉进去岂能有好的?就算能够及时救上来,最少也得大病上一场,西素心一个娇滴滴的哥儿,哪里受得住?
李凤吉有些担心,就带人走向湖边,到了近处才发现这些正在嬉戏的哥儿和丫鬟有些面熟,原来都是孔沛晶屋里的人,诸人也发现了岸上的李凤吉,都赶紧过来行礼,这时一个原本坐在滑冰车上的身影站了起来,也往岸边走,这人裹着大红鸾鸟戏牡丹的斗篷,足蹬黑色麋鹿皮小靴,双手戴着皮手套,头上扣着兜帽,只露出一张雪白的脸蛋儿,玉面朱唇,眼瞳浑圆澄澈,美得艳烈鲜明,正是朔戎十四王侍子孔清晏。
孔清晏玩得正开心,忽然来了李凤吉打扰兴致,顿时满心不爽,当年他被李凤吉耍弄欺负,对李凤吉的第一印象就坏到了极点,哪怕现在知道李凤吉是自己兄长的丈夫,还是自己的远房表哥,也没法改变他对李凤吉满满的意见,不过该有的礼数他还是不能无视的,只得满心不情愿地来到李凤吉面前,见礼道:“……见过王爷。”
相比孔清晏的不自在,李凤吉却是面色如常,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淡淡笑容,风度自若地微微颔首道:“这湖面上虽然结了冰,却未必一定安全,要是喜欢玩的话,就在靠近岸边的地方玩,哪怕万一出现什么突发情况,也不会有大问题。”
孔清晏白瓷般的肌肤被大红斗篷衬得白灿柔亮,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瞧了瞧李凤吉,流露出一抹忿忿不甘之色,干巴巴地说道:“我知道了。”
李凤吉自然不会和一个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的哥儿一般见识,在他看来,孔清晏就是个喜欢闹别扭又还挺记仇的熊孩子,自己一个成年人,对这个小舅子兼表弟让着些也就是了。
离开湖边,李凤吉继续往前走,稍后,就来到了司徒蔷的院子,就见庭间正有一些仆妇拿着大笤帚在扫地上的雪,廊下几株盆栽的红梅开得正好,司徒蔷裹着一袭厚厚的青烟色绣兰花斗篷,抬手在折一支开得鲜妍的红梅,李凤吉不由得笑道:“外面这么冷,蔷儿怎么出来了?想要折花的话,叫人给你折一枝就是了。”
司徒蔷扭头看到李凤吉,微微欠身行了礼,他眼眸似琉璃一般通透,透着美丽却清冷的光泽,声音柔雅地说道:“别人折的花,未必就合我的意,还是我自己选一枝插瓶最好。”
李凤吉笑着走过去,携了司徒蔷的手,只觉得一双纤纤玉手颇为冰冷柔滑,就握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给他暖着,道:“快进屋吧,别冻着了,你看你这手,冷得简直像冰一样。”
两人就携手一起回到屋内,司徒蔷房中温香之气融融透骨,暖而不燥,闻之只觉得浑身舒坦,李凤吉叫人送了热姜茶来,喝了一碗就抱起李云玉逗着玩儿,李云玉白白胖胖的,如今根本看不出早产的样子 ,十分活泼,被人一逗就咯咯笑,李凤吉见了,十分欣慰,对司徒蔷说道:“这孩子还是像本王,生得虎头虎脑的,将来想必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本王以前还担心他会像你,长得单弱,不适合习武,现在看来,男孩子果然还是更容易长得像亲爹。”
司徒蔷看着他们父子俩其乐融融的样子,脸上的神情就变得温柔起来,他慢慢喝了滚热的姜汤,取了一块蜜饯吃了,这才命人取来一只花瓶,装了些水,将自己刚才折的那枝红梅插进瓶子里,放在桌上,李凤吉抱着李云玉走到桌前,对李云玉笑道:“好儿子,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