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素心怀孕的消息被李凤吉打发人送到承恩公府,顿时阖家欢喜,虽说西素心的年纪有些小,家中不免有些担心,但这个世道对哥儿和女子原本就是苛刻的,嫁了人之后如果不能给夫家开枝散叶,终究日子难以过得稳妥,也会容易受丈夫冷落,以后老了也没有孩子可以傍身,如今西素心怀了孕,到底还是利大于弊,何况像他这个年纪甚至比他还小就有了孩子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也不算很少了,换作贫苦百姓家,这个岁数有了孩子更是寻常。
世子夫人作为西素心的亲娘,得了信儿就连忙从库房里取了许多孕侍用得上的珍贵温补之物,命人送去晋王府,就连宫里的西皇后也赏了不少东西,李凤吉按例给西素心调拨了一批有经验的下人,专门负责照顾他怀孕期间的饮食起居。
晋王府。
“容哥哥,这个花样好不好看?我觉得这个蝴蝶花样的比那个牡丹更好,显得活泼。”
暖炕上,西素心手里拿着一个花样子递给旁边的巫句容,他穿着鹅黄绣竹叶梅花长袄,颈间佩戴着五彩璎珞项圈,下面是淡青色的裤子,雪白的兔毛缀在领口和袖口上,越发衬得一张脸蛋儿白生生的,气色很好,神采飞扬,一副笑盈盈的模样,自有一种阳光般的明媚。
巫句容坐在小炕桌前,正执笔细心抄着一卷经文,他低着头,神情专注,执笔的手指修长洁白,光滑温润如玉,再过一阵子就是惠安侯夫人的忌日,巫句容最近都在抄写经文,以便忌日那天焚烧,为早逝的生母祈福,此时听了西素心的话,就暂时搁下笔,看了看西素心递来的花样子,点头道:“确实不错,不过这个蝴蝶图案比牡丹的更Jing细,这样一来,你难免更费心些,你做针线活儿本来就不快,等做好这个襁褓,还不知要什么时候。”
西素心笑眯眯地把花样子放下,拿起针线筐里的彩线开始配色,道:“这个没关系呀,反正我每天都有大把空闲的时间,王爷也不许我随便出屋子,我闲着也是闲着,每天绣一点,其实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做完的。”他说着,雪白的小手不由得摸了摸小腹,脸上就泛起喜悦与期待之色,“宝宝的东西虽然有针线上的人给准备,但我也想亲手给宝宝做点什么才好。”
巫句容见西素心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上流露出满满的幸福模样,心中不知怎的,莫名微微泛出一丝酸涩,西素心转了年才十五岁,是后宅侍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但如今也怀了身孕,要做侍父了,而自己比西素心大了几岁,身体也强健,却至今也没个喜信儿,岂能不心焦?
虽然说李凤吉早就安慰过巫句容,说两人都还年轻,身体也健康,早晚都会有孩子的,但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有了好消息,饶是巫句容比一般心思细腻敏感的哥儿要心怀广阔很多,却也难免会受到影响,眼下他看着西素心快乐的样子,在为西素心高兴的同时,也生出几分怅然,西素心却毫无察觉,一边挨个儿找彩线配色,一边说道:“容哥哥,中午我们吃火锅好不好?这么冷的天,吃热腾腾的火锅最舒服了。”
巫句容这才回过神来,提笔继续抄写经文,道:“别吃火锅了,那东西容易上火,你如今有了身孕,还是吃点别的吧,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不忌口了。”
“喔……好吧,知道了。”西素心闻言,噘起了红润的小嘴,有点郁闷,但还是乖乖听话了,巫句容见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西素心都已经怀了身孕了,还是这么一团孩子气,幸亏托生在承恩公府,嫁的又是嫡亲的表哥,府里后宅也安生,没有那些腌臜事,不然就西素心这样天真烂漫的性子,嫁到那种乌烟瘴气的人家,估计都能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两人一个做针线活儿,一个抄经,不时闲聊几句,快到中午的时候,李凤吉从宫中回来了,他今日下朝之后就去了御书房,这会儿一回府就来了西素心这里,朝服都还没脱,带着一身寒气就进了屋,紫貂皮的大氅上还覆有一层薄薄的雪花。
见李凤吉来了,巫句容和西素心就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西素心起身站在炕沿上,给李凤吉解开大氅,交给旁边的侍儿拿去抖一抖,巫句容拎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亲手递了过去,微蹙眉头说道:“外面正下着雪,怎的也不叫人打伞遮一遮?”
“哪里就那么娇气了,又不是哥儿和姑娘家,爷们儿没有那些细致讲究。”李凤吉笑呵呵地接了茶杯,吹了吹,喝下一口热茶,有丫鬟上前帮他脱去朝服,取下玉冠,另有人去柜子里寻了一套李凤吉家常穿的袍子,给他换上,再挽了利索的道髻,李凤吉伸了个懒腰,这才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了,脱靴上炕坐着,摸了摸肚子,笑道:“这会儿也该摆饭了吧,从一大早上朝,再到去御书房,直到现在,本王什么都还没吃呢。”
西素心就忙命人摆饭,李凤吉先喝了一碗炖得烂烂的野鸡崽子汤,好好暖了胃,这才夹了一筷子用鲜rou和腊rou隔片同蒸的玉版金镶,尝了尝就赞道:“这火腿焖得火候正好,酥烂入味,调味的材料加得也适量,不浓重,你们俩也尝尝。”
巫句容就夹了一块,用公筷给西素心也夹了,放在碗里,就对李凤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