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蔷痛得迷迷糊糊之际,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喊话,似乎还怕他听不清楚一般,一连喊了三遍,司徒蔷此时身子无力,神志却还勉强清楚,第一遍喊话没听清,但后来两遍就听明白了,是李凤吉在外面,他此时疼得无力说话,只能痛呼呻yin,心里却一点点冷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的身子并不强健,正常分娩都有不小的风险,如今却是意外动了胎气,更何况孩子还根本没有足月,只怕是……
想到这里,司徒蔷又怕又灰心,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当,疼得叫人真是恨不得立时死了才好,就在这时,却听外面李凤吉又高声道:“蔷儿你听本王说,本王已经吩咐了,必是要保着你的性命的,所以你必须给本王好好的!不然你若是有事,这害了你性命的孽障也是活不下来的,要么你活,它也活,要么你死了,把它也带了去!”
“不、不……不行!……不行!我的孩子!……不能死……我的孩子!”
清清楚楚听到这番话的司徒蔷陡然双眼大睁,忍不住嘶哑着嗓子喊了出来,满是黏shi冷汗的惨白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体内强烈的父性催生出最后一点力气,司徒蔷惨叫着,额角青筋暴凸,拼尽全力地使劲儿,他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死去,这是他期盼了这么久的宝贝,他的骨rou,他的丈夫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他不能让它死!绝对不能!
屋子里传出越来越惨烈的叫喊声,一声高过一声,外面李凤吉脸色Yin沉,眼里似是有着无尽冰霜,深处却隐隐翻腾着焦急之色,袖内的手不知何时攥紧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莫名就想起自己初遇司徒蔷时的场景,又想起初夜时司徒蔷在自己怀里流泪呻yin的模样,一时间脑子里竟也乱糟糟的,就在这时,突然就听“哇”的一声婴儿啼哭,李凤吉登时面色一紧,拳头握了握,才向窗内一字一句问道:“……庶君,如何了?”
里面有人应道:“回王爷的话,庶君脱力晕过去了,没有血崩……是个小公子。”
李凤吉闻言,抿紧了唇,一颗心略略放下几分,侍人但凡难产生下孩子之后,只要没有当场死亡,没有大出血,往往便算是大半个身子出了鬼门关,于是就道:“好好照顾庶君!”
司徒蔷只觉得整个人仿佛是泡在水里悠悠荡荡着,听不见也看不见,身体疲累得就好像根本不是自己的一般,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混混沌沌地睁开了酸涩的双眼,入目处,是熟悉的房间,床前是自己的贴身侍儿和嬷嬷,司徒蔷却顾不得这些,他呆了呆,立刻就想起了最重要的事,连忙就要起身:“孩子……孩子呢……”
刚一动,下身就撕裂般的疼,才分娩过的虚弱身子哪里受得住,一下子又软软瘫倒在床上,屋里其他人见状,连忙抢到近前,有人急急安抚道:“庶君莫急,小公子有nai娘看着,虽不足月,生得小些,但大夫瞧过了,并无什么明显的不足之症,慢慢养着应是不妨事的……”
司徒蔷听了这番话,再想到老话里面‘七活八不活’的话,这孩子可不正是七个多月么,心里终于略略安稳了几分,他这会儿难受得厉害,仿佛浑身都被碾碎了似的,尤其下身疼得甚至都有点近乎麻木了,他无力地躺在床上,微弱喘气,方才他听得很清楚,侍儿说的是‘小公子’三个字,虽然男孩和哥儿都可以这么称呼,但在如今他刚生了孩子的情况下,对方既然这么称呼,那就一定指的是男孩,对此,司徒蔷也说不上自己是高兴还是担忧,他无意与别人相争,对他来说,能生个健康的女儿或者哥儿就很好了,而这孩子却是个男孩,是李凤吉的庶长子,虽然都说嫡子贵重,但在很多时候,长子的意义也是很有些不一般的!
“让、让我看看孩子……”司徒蔷声音嘶哑地说了一声,他这会儿不光是身上疼,嗓子也疼,想来是叫得太厉害的缘故,这边立刻就有人端来了温热的红糖水,用汤匙一勺一勺给他喂了下去,润润嗓子,司徒蔷直到这时才注意到屋子里是亮着灯烛的,竟是已经到了晚上。
孩子很快就被抱了过来,襁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个小人儿,比一般刚生下来的婴儿明显小了一圈儿,看上去皱皱巴巴的,皮肤泛红,倒像是一只小猴子,这会儿吃饱了nai,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的,声音却不大,司徒蔷有心想要抱一抱孩子,但胳膊却软得根本抬不起来,他定定瞧着nai娘怀里的小家伙,怎么看也看不够,一想到孩子还不足月就这么生出来了,现在看着也是有些虚弱的模样,他就害怕这个孩子养不大,一时间心里悲喜交加,没个安稳。
就在这时,就听有人说道:“蔷儿醒了?”话音未落,一个高大的身影就进了屋,裹着一件猩红的大氅,正是李凤吉,这会儿夜寒风重,他本已经睡了,听见人来传消息,说是司徒蔷醒了,就裹了一件挡风的大氅匆匆过来了。
司徒蔷见李凤吉有些睡眼惺忪的,没戴冠,只用簪子松松挽着头发,衣裳也没穿齐整,就知道怕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他想起自己之前生产的时候李凤吉在外面说的那些话,一时间心里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只喃喃道:“王爷……”
“别多说话,只管躺着,今儿你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