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又来了。”
虽然刚才华礼还什么都没瞧见,光是听见沈季这句话华礼就气不打一处来,当时连音量变大了不少,直接像个莽夫一样往房间里冲了过去。
“你别跟他吵架。”沈季拽了拽华礼的袖子,“我们不理他就好,他想住就住吧。”
“想住就住?”华礼蹙着眉头转头过来对沈季道,“他在这住了谁养他,不还得用咱们的钱养他吗?”
沈季被华礼凶的一愣,而后松开拽着华礼的袖子,沉默下来。
看到沈季的表情华礼才自觉刚才语气太冲了,明明是舅舅的问题,完全没必要朝沈季生气的。华礼赶紧抓住沈季的手握在掌心里,语气软下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沈季摇了摇头,“我知道。”
“我只是不想你努力赚来的钱又给了这种人。”
“我知道了小花。”沈季扬起脸朝他笑了一下,“我也只是不想让你跟他犯冲突,反正也摆脱不掉他,没必要的。”
其实华礼自然是明白沈季的意思,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沈母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纯粹的好人,但是对于沈季,对于她弟弟来说,华礼可以说在这两个人面前那绝对是无愧于天也无愧于心的。华礼不明白,舅舅面对沈母这样的态度和对待,竟然连病倒和去世都不来看一眼。
但华礼还是听了沈季的劝,进屋后就像没看到人一样,自己干自己的事去了。而舅舅就好像打定了主意要留下来似的,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待在那里。面对华礼的爱答不理也不多做什么挑剔和评价,可以说是把厚脸皮发挥到了极致。
在做好晚饭后,华礼也是好像房间里依然是两个人那样,添了两碗饭和两碗汤就端到了桌边摆好,全然不去看舅舅。
“这儿媳妇就这么对待客人长辈吗?”
如果说在沈母病倒后华礼发现沈季舅舅跑掉时他生气的话,那么此刻就是他来到白河镇后,最生气的时刻。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完全想象不到世界怎么会有这样不知羞愧不要脸的人存在。在最困难的时刻他走掉了,现在他竟然还能舔着脸回来,自己晾了他一下午,他不但没有自觉反而来反问自己。
华礼站在餐桌旁,突然转过身去面对着舅舅,呼吸了两下来平复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你为什么又来了?”
可能因为是沈季的亲人,华礼就更加没办法像对待李书记那样,保持基本的尊重。越是有血缘的亲人华礼就越没有办法理解他的种种行为,他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想起了把自己丢下后毫无留恋走掉的父亲。
“我不能来吗?”沈季的舅舅一如往常一般,端坐在椅子上,眼神看不出任何感情的看向华礼。
抿了抿唇,华礼坐到他对面去,有些烦躁的用手指关节叩了叩桌面,“你现在来有什么用?”
这句话甩出去之后,对面便没了声响。华礼抬眼看过去,只见沈季舅舅一副好像很难过很无辜的样子坐在那里,只顾着垂了眼皮看地面,半晌后才冒出一句,“想来看看我姐的房间。”
“看看房间?”华礼把手从桌上拿下来,又换了另一只手放上去。大有种多跟面前这人多说一句话都嫌烦的感觉,“再怎么看这房子也不会是你的。”
“这是我姐姐的房子。”舅舅语调平稳的回了一句。
在房间里的沈季听到了这一番对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去劝阻一下,但直觉上自己出去应该是帮不上忙的,于是只能无意义地攥着手里的一张纸巾,竖起耳朵关切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其实今天这副局面沈季也完全没有想到,舅舅原来是这样的人也不在他想象的范围内。
从小沈季对于舅舅的印象并不深刻,只知道自己不是特别的喜欢他,至于原因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又或许他小时候记得原因,随着时间久远加上创伤后的病,让他忘记了原因,只留下了不喜欢的感受在心里。
“你能不能走。”华礼实在忍不住,对着舅舅说出了心里话。很意外的,华礼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和多余的情绪,只觉得好像连堵了一整天的呼吸都顺畅了不少,他呼吸了两下后继续道,“我们都自顾不暇,没法再养一个人了。”
听到这句话后,起先一直以来寡言又沉默的舅舅突然开了口,他盯着华礼的眼睛,用一种很讨人厌的语调对他道,“别骗我了,我在申闵镇都知道你们赚了很多钱。”
“什么,”华礼看着舅舅的这副嘴脸,一时间有些无语,“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又回来的?”
无视了华礼的问话,舅舅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沈季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现在过的好了,要多多帮衬亲戚啊,小年轻的要懂得赡养老人长辈。”
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华礼看着他的那副表情和态度,突然间觉得好像说什么都很无力,于是就什么都不想说了,索性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接摔门进屋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间接的默认了舅舅住在这儿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