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上去还车的时候李伯热心的问了两句沈季家里情况,但看华礼样子懒懒的,又觉得旁人家里的事儿,问多了不好,也就随便安抚两句就作罢了。
前些日子其实华礼可以算作完全是在混日子,但是这件事过后,华礼心态心情变了,关于离开的事,也打算等一等再另寻解法。现在现阶段,他最想做的事就是留在白河镇,留在沈家,跟沈季一样出去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计,填补家用。
“那得先找李伯,”晚上吃饭时,沈季含着一大口饭,囫囵不清地告诉华礼,“全镇的人都要找他登记的!”
“李伯?”华礼惊讶地挑了下眉,没想到看起来憨厚朴实的李伯还有这么个职位。
“不是老李。”沈母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沈季,然后转过来对华礼道,“负责登记的是镇里的李书记。”
李书记是镇里出名的文化人。
镇里镇民的名字和家庭成员,婚配与否,新生儿降生一类的琐碎事都要请他登记过目。据说李书记年轻时就读过很多书,即使没念过大学,但也比镇子里一众连字都不识的大老粗要好得多了。
虽然李书记自己空读了多年书也没搞出什么太大的名堂来,只是在这座南方小镇里做了一个镇书记。但他的儿子可谓是出人头地了。
“前年就去城里读书了,老李他两口子可高兴了,” 沈母替华礼添了一碗汤抵到他面前,“据说置办开学物品和学费花了他家不少积蓄呢!”
前年李书记两口子把孩子送进城,够他们神气一辈子的了,每回什么事情大家都去问李书记,都说是进过城的人,但实际上老李也就是把孩子送到车站罢了。但他自己不说,一大堆连入城口都没见过的镇民们也没法子戳破了。
“念的什么学校的啊?” 华礼自然是跟盲目崇拜的镇民不一样,接过满满一碗汤水摆在自己面前。
“诶,” 沈母拎着汤勺转过身来,拧着眉头看了华礼一会儿,“这我还真不知道,没人提过呢!”
华礼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别的什么,只是又垂下头去专心咬着手里的白馒头了。
这李书记华礼还是有点印象的。
看起来好像年纪要比沈母年轻一点似的,总是在不太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扁扁的小眼镜,也不知是花镜还是近视镜,每次开口说话前总要抬起手来扶一扶镜框,看起来颇有那么点故作文艺的姿态。导致每次华礼看见他总是有种冲过去戳戳看,那宝贝眼镜上到底有没有镜片的冲动。
“他儿子啊,没年都要回来几次的,” 以往沈母就是个有些闲不住的人,先前因着华礼的到来消停了好一阵子,这会儿跟华礼关系缓和了不少,她又耐不住,“这不眼瞅着进入八月了,他儿子可能又要回来了。”
“那也待不了多久,马上就得回去了念书了吧。” 华礼随口接道。
“是吧,” 沈母先糊里糊涂的接了话,又后知后觉似的笑笑,“你知道这些,我们哪里懂。只知道他儿子隔一阵子就回来,不多久又要走。”
听到这里华礼额角一跳,那点儿昨天还沉寂在心底最隐蔽位置的想法又渐渐冒出了头。
实际上沈母原本是不太想让华礼去登记的,说不上是种什么心情,好像华礼若是将名字登在沈家下面了,这桩荒诞滑稽的婚约是真的成真了一般。
然而华礼这回却反过来开始劝起了沈母,他认真的表示出自己想要留在这里,想留在这里多做些事情,那就一定得有一个合格的身份————沈季的妻子。
看华礼认真,沈母就也没别的什么能说的,也就由着他去了。
当天下午,沈母就带着华礼和沈季,几个人一起去了李书记那里。
这好像是华礼来到白河镇以来,第一次近距离和李书记交流,确切地说是近距离的被一群镇民围观。
那李书记问两个问题就故弄玄虚的点点头,而后再垂下头去在本子上记着点什么。在这样的间隙中,还时不时的用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捏着镜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华礼。
屋外镇民好奇的目光华礼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自己没怎么跟其他人交流和密切接触过,自己在白河镇里又是一个特例般的存在。但是李书记的目光直觉让华礼感到不舒服,虽然他弄不懂这眼神到底是含着什么意思。
“老李呀,你儿子也快回来了吧?” 毕竟是不花钱的劳烦人家办事,沈母脸上带着笑跟李书记套近乎,“他可真出息呀!”
李书记装模作样的清清喉咙,又抬起手来顶了顶那轻飘飘的镜框,“还没有消息,但说是快回来了......你们家儿媳叫什么名字?”
“......华礼。” 华礼犹豫了一下,原本对于把名字写上去有一点抗拒,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名字来,于是就干脆的说了出去。
“是哪两个字,要不你自己来写一下 ” 顿了顿,李书记又抬头问道,“会写字吗?”
华礼很干脆的伸出手去捡起李书记桌上的一支钢笔,李书记把名簿推给他,华礼在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