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夜里秋风起,雨来得急,祝宜眠睡不安稳,早上六点醒了一次,刚下床倒杯水,腿一软,跌坐在地毯上。迷迷糊糊爬起来,才发现全身又软又酸,脑袋昏昏沉沉,他发了一会儿呆,又回到床上。
中午管家来了几次,不见回应,不得已找钥匙开了门。
顾程睿回来的时候,管家已经在联系家庭医生了。
顾程睿停下,“谁病了?”
“是小少爷,”管家挂了电话,接过他手里的伞和外套,“刚才量了体温,高烧不退,已经叫苏医生过来了。”
被顾程睿的手碰着脸的时候,祝宜眠又一次以为自己在梦中。
“眠眠,哪里难受?”顾程睿用手背探了下他的额头,感受到那烫人的温度,又很轻地曲指蹭他的小脸。
祝宜眠却听不进他说的话,只是瘪着嘴委屈地看他,你只有在卧室里才这么叫我吗,你昨天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
因为体温过高,他的眼眶红了一圈,眼里还有细细的红血丝,看起来可可怜怜。顾程睿从中读出了控诉的情绪,却猜错了理由,“是不是昨天在地上跪太久了?哥哥跟你道歉。”
……谁跟你说这个了!
这下祝宜眠脸也变得红扑扑的,背过去缩进被子里不想理他。
顾程睿怕他闷着,索性也躺上去,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抱在怀里。
“……”祝宜眠挣扎,“会传染。”
顾程睿牢牢圈住,额头抵着他,“别乱动,哥哥抱。”
昨夜登陆的十号风球还未离开,窗外风雨暴虐,祝宜眠看了一会儿,回身抱住他。
到底是少年人,在返校之前,祝宜眠已差不多退烧了。
下午方瑾苓回来,又和顾程睿一起出门,祝宜眠趴在窗口偷看了一会儿,直到他们的车彻底看不见,才拿起书包下楼。
周三顾江回国,当晚家宴,祝宜眠上了第一节晚自修就被迫请假。
菜没上齐,顾江就提起祝宜眠的学业,又说不喜欢念书就早点进公司,叫顾程睿带他。
方瑾苓皱了皱眉,顾程睿表情淡淡,也没有说什么。
顾江坐主位,左边坐着方瑾苓和顾程睿,右边是祝宜眠,如同两方阵营,互不相容。
祝宜眠应付着顾江,听到又要请假,他本能地排斥。
为了订西装,量尺寸,和周六的重要宴会――这些与他无关的事。
顾江说完,方瑾苓手里的刀叉撞在餐盘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她像是气笑了,一字一顿:“顾江,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祝宜眠被吓懵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方瑾苓情绪外露。原先即使是在看到他被顾江带回主宅时,她也是优雅得体应对从容的。
顾江的几位老友尴尬地止话,顾江不满于她的态度:“你说什么胡话。”
方瑾苓有些失控:“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知不知道那个宴会是什么性质,你让他去是什么意思!”
顾江亦怒:“他也是我儿子!我要带他去你有什么资格说!”
方瑾苓拍桌而起:“你让他进公司就算了,还想让我儿子带他?凭什么?带他赴宴又是想干什么?”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顾江笑了,“你别忘了,现在是我的公司,该是程睿的我不会少给一分一毫,你对祝宜眠别太过分了。”
“我?我对祝宜眠怎么了?我一没虐待二不亏欠,你还想让我把他当祖宗供起来?”方瑾苓恢复理智,在歇斯底里的边缘悬崖勒马,“呵,要不要我提醒你我持多少股份,有本事你再给他一家公司。我告诉你,你别做得太过分。”
此话一出,其他人知道劝不住了,顾程睿看向顾江,方瑾苓的话戳到顾江的痛点,二人之间爆发更激烈的争吵。
战火蔓延,顾程睿跟几位愣住的叔叔说了几句,领着吓坏了的祝宜眠离开。
祝宜眠出了包厢仍心有余悸,他从没见过两人吵架,更何况,这次还是因为自己。
酒店的走廊,祝宜眠用手捂着脸背靠墙,垂着脑袋自顾自地说:“都怪我……”
他眼眶红了一圈,“要是没有我就好了,我真是个烦人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跟顾江回家……”
“别说傻话。”顾程睿神情严肃,毫无顾忌地抱住他。
无论此刻被谁看到,他都不在乎了。
“没事,不用怕。”顾程睿捏着他的后颈,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祝宜眠揉揉眼睛,找回一丝理智。
“就这么出来,他们会不会……”
“不用管。”顾程睿带他出了酒店。
“别哭,眼睛红了别人真要以为我欺负你了。”
祝宜眠还是很要面子的,“我没哭……”
他们回的不是主宅,祝宜眠傻乎乎地跟着他进了电梯,才想到去他家是否合适。
于是顾程睿一转身就看到他在电梯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