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地问道,池焱呵呵笑着点头。乔霖看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既然是他的搭档,那么应该知道守麟他……和别人有些不太一样。”池焱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身为哨兵和向导自然会展现出不同寻常的能力。
“那个时候,他只有十二岁。突然有一天告诉我说,妈妈外面很吵,我晚上睡不着觉。可我们住的地方非常安静,为他的房间改装了降噪层之后才稍微好一些。可没过多久,他又会指着一处空寥寥的地方叫我和他爸爸看,有老虎。”
“我们本以为守麟在和我们开玩笑,毕竟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也是调皮的时候。可后来有一次,我和他爸爸在客厅小声谈论他的情况,本已经上床睡觉的孩子突然从楼上跑下来对我们说他没有骗人,他真的能听见很多很多的声音,包括现在爸爸妈妈在说话。”
“后来,一系列情况变得更加严重了。家里保姆在菜里放了点胡椒调味,守麟吃过之后竟然立即吐了出来,那分明是他常吃的菜!学校也不能去了,因为他说吵得他根本受不了……”
“如果只是开玩笑那么也太过了,当我们发觉这孩子开始精神不振,迅速消瘦的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池焱完全能够理解乔霖描述的状况,他在向导课程中学过,五感迅速增强是哨兵觉醒的重要标志之一,初觉醒的哨兵没有学过抑制自己的感官功能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我们还以为守麟得了什么怪病,跑遍了大医院也没能检查出来,后来我们甚认为他患上了某种罕见的精神疾病……我们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说到这里,乔霖停住了。池焱还以为她非常伤心,便想解释哨兵和向导这类特殊人群的事。没想到乔霖仿佛看穿他的心思一般:“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们……‘白塔’?是叫这个吗?不是没找上过我们家。他们说可以治好守麟的病,但条件是必须带走他,”乔霖的语气有些愠怒,“我们拒绝了。没有人可以从父母身边夺走孩子。”
提及父母,池焱这才回想起首领和他针对戚守麟的那次谈话。首领曾经说过,戚守麟并不是由白塔严格筛选配对下诞生的哨兵,他的出身往上查三代全部都是普通人,到了他这里豁然成了超越所有白塔培育的哨兵存在,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池焱再次慢慢地翻阅相册,童稚时的戚守麟尚且有着非常纯真的笑容。他过着非常优渥的生活,家里住着带花园的别墅,甚至过生日的时候爸爸还送了他一匹小马当做礼物。但随着年龄到达十一二岁左右的时候,戚守麟的笑容明显减少了,因为受到强大五感的困扰,他的精神状态似乎变得很萎靡,颇有几分脆弱的古典式秀美少年的模样,望向相机里的眼睛毫无神采可言。
“如你所见,那时候我们的家境非常好,他爸爸经营着一家公司,我是一名老师。我们用尽一切努力摸索着,给守麟创造适合他的最好的生活条件,也想过他哪怕一辈子就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也行。只要别让他离开我们。”
“可我们忽略了白塔的警告——守麟这么样下去是会有危险的。他会成为所有势力争夺的目标。从他变成你们口中所谓‘哨兵’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没有办法再平平静静地做我们的孩子了……”乔霖在一个初次见面的年轻人面前失态地捂住了脸,“你知道为什么,在守麟离开我十几年之后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来吗?”
“因为那次晚宴上站在那里的他……分明就是他爸爸年轻时候的样子啊!”
池焱听到她频频忍耐的呜咽,想递上纸巾又有些手足无措。他想起刚才陪在乔霖身边的男人,长得并不是照片里戚守麟父亲的模样。
“那天,我出差回来,发现家里一切都乱套了……白塔的人挤满了房间,他们正往外搬我们聘请的保镖,和一些外国人的尸体!有人告诉我说,我的丈夫死了,我的儿子受了重伤现在生死未卜,必须由他们来抢救。”
乔霖几乎咬着牙说道:“你明白片刻间知道失去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的感受吗?”
“那之后,我觉得自己的天已经塌了。失去丈夫,再没有了独子的消息,白塔是什么东西,我们这些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搜查得到关于它的更多信息。或许,守麟早就已经死了,却没有人告诉我……”
向导强大的共情感,使得池焱也开始流眼泪,但他只敢悄悄地擦去。乔霖扶住额头冷静片刻,又接着道:“我曾患上过失语症,也曾数度尝试自杀。后来,就遇到了现在的丈夫,他是我的主治医生,如果没有他或许我早就支撑不到现在……再遇上守麟也是,因为丈夫受邀参加宴会我陪伴出席,没想到竟然会……听说那次宴会后来发生了重大外交事件,不知道守麟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池焱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出戚守麟现在的情况。他不能再让一位如此忧心的母亲再受打击:“他没有事,非常好。而且现在他是白塔很重要的人物,所以没能抽身出来见您。”池焱尽力把戚守麟描绘成一个“事业有成”而不是“备受监视”的样子,兴许是看他面相老实,乔霖倒也渐渐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