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时前,听到苏珉最后的那一句话,白珍妮不可控制地开始颤抖。
韩廷和她,在三四年前刚刚认识,何来的合照。
她直勾勾地盯着苏珉,说:“……那不是我。”
苏珉点头:“我知道那不是你。”
白珍妮的心脏砰砰地狂跳,她扶着门的手心又凉又shi:“……那也可能不是韩廷。”
是啊……也许那只是一张陈君卓和崔润汐的合照呢?
苏珉听闻此言,看白珍妮的眼神变了,多了几分怜悯。
他叹了口气:“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爱他到如此地步吗?”
他似乎突然间释然了,轻笑了一声:“算了,你我也都是一样的。爱这种东西,真是自欺欺人。”
白珍妮的眼睛模糊了。她的鼻子发酸,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蠢蠢欲动的委屈和痛苦硬压下去,等着苏珉最后的话。
苏珉看着白珍妮,说:“我虽然没见过陈君卓,但见过他的照片。虽然他的长相和韩廷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你也知道,他们又完全不一样。我那时候看到的照片里的,就是韩廷。”
他像是宣判一般,冷冰冰地说出最后的裁决:
“那是一张韩廷和崔润汐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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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廷在听到白珍妮的问话之后,没有任何反应。
他没有回答,沉默着。但事实上,他正侧着身子,靠在床头,看着白珍妮,白珍妮也看着他。
他来不及收回目光,但在他听到tracy这个名字的时候,白珍妮看到,他的眼神里不可控制地有暗涌流动。
在僵持了十几秒之后,韩廷翻身下床,径直向门口走去。
真相欲盖弥彰了。
白珍妮听到自己心里最后的一丁点希望,崩碎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出离的愤怒。她质问道:“韩廷,你和崔润汐究竟是什么关系!”
韩廷走到门边,他已经握住了门把手,就差开门出去。
有一刹那,白珍妮想要冲过去拉住韩廷,她不想让他走,她知道,一旦那扇门打开,韩廷便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自尊心不允许她这么做,在韩廷面前,她已经卑微到尘土里——她曾经以为自己是玩偶,是小丑。而真相似乎更加残忍……她竟是一个替身。
如果听到他亲口承认这一切,白珍妮是不是就会从这一场绮丽的梦里,彻底苏醒了?
所以她一字一顿地报出了苏珉告诉她的那个地址,颤声问:“……那里是不是有你们所有的记忆?”
韩廷紧紧地握着门把手,从听到那个名字开始,他心跳就如擂鼓,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想逃。
潜藏在他心里的那个懦夫,几乎就要将他取而代之。韩廷曾经以为他已经消失了,但是没有。他一直都在,在他软弱的当口,便蠢蠢欲动。
此刻,他仿佛又变成了十几年前,那个彷徨无措,一无所有,似乎被全世界遗忘的青年人。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白珍妮没有再继续追问。
韩廷抓着门把的手心用力到发痛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阻止自己从这间房里逃出去。
他转过头,望向白珍妮。
她跪坐在床上,逆着床头的灯光,眼下的泪痕像是闪着碎光的银链,挂在脸颊。
韩廷和她沉默地对视。
弥漫在空气中的,可以被察觉到的绝望之感,充满了整个房间。
他心里的懦夫在冲他嘶吼:快走吧!为什么还要解释?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知道了……她是不会原谅你的。
韩廷听到自己在用嘶哑到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语调对白珍妮说:“……你说过,不会再信我了。”
她亲口说过这句话。
韩廷在当时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今天终于应验了。
如果从一开始,就告诉她真相,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不,…那样的话,她根本不会迈进猎色的大门。
他们之间,无论如何,都是死局。
韩廷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一次,白珍妮是真的要离开他了。
这个事实让他痛不欲生。
白珍妮看着韩廷,觉得眼前的他从未有过的陌生。
他也曾流露过悲哀的神色,但是白珍妮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样。
明明韩廷和其他谎言被拆穿的时候一样沉默,但却有细微的不同。
……
白珍妮几乎要讥笑自己了。她的心被蹂躏,践踏了三年,在这个对峙的关口,她竟还会不由自主地去在意韩廷的情绪!
心口闷痛,一呼一吸之间都痛……她希望韩廷解释些什么,他最好再编出更多的荒唐理由来搪塞她,这样她就可以再清醒一些——长痛不如短痛,即使这种痛苦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