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爸爸的律师团早已经来找过了她,还把她拉到了一个群里。
爸妈也早就得到了消息,打过几次电话。碧荷现在已经不想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不想回国,是真的想等林致远,还是只是不想单纯的不想回国接受那些悲怆的能量。自己的爸妈表现得十分焦虑他们无计可施,只能散播这种焦虑给她,期望她能帮助他们平复。
可是,现在,她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又哪里还有能量和Jing力去安慰他们,处理他们的情绪?
David或许说得对。
碧荷靠在墙上,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的耳清目明,了解自己的处境。David固然冷漠,可是他的行事逻辑却简单易懂。利则用,不利则弃。丛林法则的弱rou强食。他拥有强大的力量,也有心机,没有价值的人就滚出他的世界。
这其实,也是他和Sam,还有林致远一直干的事。
至少他们没有感情的困扰。
如今弱者还在指望她的帮助,强者却都是想着抢夺。爸爸也是强者,至少也摸到过这个海岸的行事逻辑。或许他也已经意识到了财产确权和继承方面的某些困难,不然不会那么迅速的组建如此豪华的律师团;但是这边始终是他不了解的领域不是他能涉足的地界。牢不可破的利益集团,若有若无的利益链条,人种国别保护。她身在其中,也总是感觉到诸事偏离的不顺却从来也没有看懂。
没有林致远,她真的不行。
她记得他曾经说过要建立信托,可是也知道,对于方案和人选,他还一直在考察中。这本来就涉及巨额的财产,考察五年十年十五年都是常事,而今的意外出乎意料,毫无进展也在意料之中。
世界很大,你却很小。
碧荷坐在花园里,三面都是玫瑰的芬香。罗斯先生已逾六旬,还有着十分的浪漫,这是他为阿姨种植的玫瑰花墙。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有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轻的笑,今天的阳光很好,不是吗,Belle?
碧荷抬起头,看见了黑发碧眼。男人没有穿西装,却是穿了白色的便衣,眼里都是笑。
Sam。默了默,她抬头喊他,面无表情。
在这里还习惯吗?身材高大,各色的玫瑰围绕着他,他慢慢的走了过来,看着她,声音温柔,Belle,你是妈咪的朋友,也是Alan的妻子
叹了一口气,男人捂着胸口,英俊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悲伤,Alan的事情,我很悲伤。我们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但是Belle,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你以后,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的。只要你愿意。
抬着眼,碧荷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们种花的佛教有提过,他没有说别的,只是站在她的身边,碧荷垂下眼,看见了他棕色的休闲裤,一朵花,就是一个世界。一棵草,也是一个天堂。虽然Alan离开了我们,但是他的Jing神,永远停留在这个世界上
怎么停留的?碧荷打断他,旁边那朵莫奈,斜斜的探出了芬香。
他怎么会知道种花的哲学?碧荷眼睛又是一烫,肯定是林致远那里听来的了。
他们是好朋友啊。
可是是林致远的好朋友,不是她的好朋友。
她没有被他们接纳。
生就是死,死就是生。
花叶上有了一只碍眼的小虫子,男人嘴角含笑,慢慢的伸出手摁住了。漂亮的手指再轻轻一用力,甲虫的壳破裂了,脑浆肚肠黑黑灰灰的流了出来。满足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完成了一件重要而舒心的使命,男人另外一只手慢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音调独特,XXX2年,Alan和我们一起袭击了德拉克马。执政党失败之后宣布下野,新党执政我们成功的把他们的人民从社会主义,解救成了资本主义,那里的人民永远记得他。
男人语气感慨,这就是他停留的证明。
碧荷看着他。男人正在低头,珍重的擦着自己的手指。阳光下他的容貌俊美,姿态是训练过的高贵和优雅。她想起来了,那篇《大海收走了恶魔》的文章,好像就是那边首发的。
也或许不是。
最近她昏昏沉沉,看什么都觉得失真,也记不得了。
哦。她闷闷的说。
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Belle。手帕被轻飘飘的丢在了花朵上,待会自然会有佣人收拾,男人看着她,声音温柔,Alan的事业,也应该由我们来继承,你觉得呢?毕竟我们和他,是兄弟。
皮革和人体艺术展的那天,碧荷还是去了市里。
她没去看展,只是回了自己的家。才不过几天没回,屋里的人气似乎已经散去似的,就连空气都凉了起来。阳光透过落地窗,折射出空气里的灰尘。
她去了他的书房。
里面已经被爸爸和律师和Bryon查看过一遍了。他的文件都收了起来,桌子空空落落。她坐在他的皮椅上,看着那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