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近生是被热醒的。
阳光穿过蒲葵扇上的间隙落在他眼帘上,凤凰木摇着地面上的影子,屋后的青竹和迷糊的秋蝉还在叫嚣着正午的暑气。
蒲葵扇从他脸上掉下地,这是有人特意放在他脸上遮阳用的。他身上还有一番棉被,将他捂得严严实实,被子底下却不着寸缕。
汗水从他脖子上滑落肩窝,他的汗味掩盖了残留的橙花香气,他动了动身体,手臂还有一点发麻,衣服已经不知所踪,还有他下身的异样,rou冠上残留的白浊,未被人完全清理干净的模样。
若说是梦遗还好,但是这些棉被、身上被清理过的痕迹又是什么!
陈近生下意识想到了昨晚那个梦,他又梦见了陈江月,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是她回来了,一定是的。
酒瓶子堆了一地,附近村民养的鸡群还会大胆的跑进来,站在酒瓶子上和陈近生大眼瞪小眼,眼碌碌。
鸡的眼珠转得灵活,比他那双宿醉朦胧的眼睛有神。
陈近生看着庭院被打开的门呆滞在榻上,明明他是关上庭院的门了,怎么会放鸡群进来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什么酒后乱性的事情出来。
他将被子裹在腰上进了碉楼里,四处寻找陈江月的影子。
庭院里没有,门外荷塘边也没有。
根据自己身上的异样,甚至可以断定昨天晚上的人是坐在他的大腿上动的,那些明显得瞎子都看得出来的欢爱痕迹,他不可能装作看不见,更不可能是自己没吃药幻觉发作看到的假象。
陈江月?楼里没有她的身影,那间暗层里也没有人,他迅速从衣柜里拿出套衣服穿上。
他刚想要调出监控,才想起来监控已经被他关了将近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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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明有一次就是通过监控看见自己的老板在碉楼里神神叨叨的,于是自作主张通知了阙柯那些人,苦口婆心的劝陈近生多出去走走,老是关在碉楼里不疯也会傻。
恰恰这话也说到了陈近生心里。是啊,他的小月亮被关在碉楼里这么多年,不疯也会傻,不就是这样吗,于是他干脆关了监控,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他都不会离开侨乡,甚至说不会离开碉楼。
于是蔡明换了一个方法关心自己老板,天一亮就轰炸自己老板的手机。
只是陈近生现在没空搭理。
他跑得很急,碉楼里那些厚重的红木家具被撞的东倒西歪,磕到他的腰腹也没理会,她的房间没有她,衣柜的衣服还是整整齐齐的,厨房的东西不知道烂了多少天,她更不会在这里吃东西,电视也是冰冷,它的主人不曾关顾过。
他坐在沙发上面如死灰,如果不是陈江月回来了,那么昨晚和他翻云覆雨的人是谁?
他薅着自己的头发,拉着自己的头皮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昨晚上的人明明就是陈江月,他看这自己双手,掌心凹陷,昨晚的任何一处都是他熟悉的弧度和柔软,一切都是他熟悉的。
怎么可能会是别人。
只是他一抬头就看见了墙上那幅油画,油画上的人也在看着他,陈江月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
这个男主角有姨太太,女主还争来斗去的爱他爱得死去活来,我阿爸也有姨太太,呵呵,你们男人还真是了不起。有的时候,陈江月看电视看上头了就会把自己代入,第一个就拿陈近生开刀。
陈近生喂了颗草莓进她嘴巴,顺势将她捞了起来,不准她躺着吃东西,不忘说:小姑不要将你侄子也一枪打死,男人总有例外的。
陈江月用眼尾挑了他一眼,哦豁,现在这个世道哪里会有男人为女人守身如玉的,我听说国外只要看对眼了就会滚到一起。
对吧,老华侨?陈江月一炸就炸出了条大鱼。
难道我就不是!?他故意压在她身上自证清白。
守身如玉不难,因为他早就被下了一种叫陈江月的毒,从他在陈家灵牌跪下的那一刻起,从他被陈宗林列入陈家的那一刻起。
他向往世间美好。没有人一出生就喜欢被骂ji女生的、ji女都不要的,如果是个女的估计ji女会回来要他,这样就能分担ji女的活了;没有人喜欢天天在刀口舔血的日子,即使年少的他为了活命混在黑暗边缘,他看见那些人用肛门运毒也会恶心呕吐,看见被掏空内脏的少男少女也会心生悲悯,他从不碰那些,他只能在黑暗中小心钻营。
他渴望那些阖家团圆,也喜欢餐厅里的一家几口的聚会,他可以捅烂那些卖妻女抵债的赌鬼,可以翻出藏了毒的大肠清理门户,也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温柔抚摸养父放在供桌上的照片,他或许早就病态,没有人会因为照片上的人念念不忘。
只是因为陈近生一抬眼就看见了他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黑暗之外的人。
她眼里的澄澈,嘴角上的娇憨,无一不是落在他心坎上。他想,是不是自己见多了污秽,才会被一张照片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