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州这一程说长不长说,说短不短,二旬日而已,但是因为遇到一伙杀手要结果她,一下将旅途添了几分局促与紧张。
公主甚至为了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挨了一刀。但他们是参加冯素贞与其青梅竹马的婚礼去的,而她也只顾撮合公主的姻缘,因此派人将她保护起来,大伙儿皆未想要即可反京。后来逗留了二旬日有余,系因皇上的催促,他们才提前回了京。
而走时,冯素贞昏迷在床上,公主只得不告而别,算是无疾而终了。
事后,林景年时常在想,在前往妙州的一路上,对公主来说,究竟是什么滋味?
在这个故事里,会不会终有一个结局是冯素贞选择不与李兆廷结婚。
可传闻中的冯素贞是那么潇洒,她是那么一位举世无双的女驸马,终究也会像这个世界一位普通的女人一样,惦记婚姻,惦记所谓命定的良人,也会像景笙一样,从来不是因为爱沈一贯,所以成为夫妻,而是因为沈一贯一开始就是她的丈夫,所以她爱他。
即便是这样一位文武双全、才色冠绝的女子,也会被这个世界的枷锁盲了眼睛。
而公主却是不同的。
她那么坦荡清明、那么光明也那么磊落,尤其是这种礼教的环境下,她的光芒让她显出一种脱俗的神性,与整个世界的腐朽的循规蹈矩都格格不入。
可即便是这样耀眼的她,最终也被冯素贞逼得学会忧愁、学会犹豫。
因此每当林景年将冯素贞的挣扎与退缩看在眼里,心里总有无限的叹息,也打心底里觉得她是如此配不上高高在上的公主。然而为了公主,她只得推一把再推一把她。
推到最后,给自己坑下了山崖。
什么个缘由呢?
是她与妙州一个脆生的少年时常一同厮混。谁想那少年算准一日要办他,害她摔下山崖,给她布置在石壁下的陷阱擒了住。各种缘由,冯素贞也因此事无辜受累,受重伤未醒。
说来她本不是那么没有戒心的人,为什么始终没有察觉那个男孩是个杀手呢?
大概因为他实在与她生前的弟弟长得相似。
因为同母异父这层关系,她从来看不惯他,也处处恨着他,从小到大他们之间连交谈都寥寥,可她这些时日一直惦记着景笙的话,也反思起自己来。
林景年以为是林景轩亦如那个家的其他人一样嫌景笙种种,不曾想是自己狭隘算错了那个臭小子,而今她不禁也思考,如果小时候她不因为母亲对新家庭的重视以及生来的重男轻女而那么迁怒他,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因为她受到景笙的温暖,如今也想给他人予温暖。
可经此一事,又觉得自己荒唐。
从妙州回来已是仲夏,因为行程被迫提前结束,景笙未出门迎接。
下了马车,她一路风尘仆仆、由正门穿堂而入,所见的小厮丫鬟皆与之行礼请安。
穿过几扇门,终于来到正堂大院,侍立在景笙门下的安兰见她过来,眼中惊了一下,亦上前来,与众人相同问她:二爷好!又似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变,顾左右而言他道:二爷回来得早,小姐前几日说要给您接风起尘,这会子还没准备,不如您到正堂等会儿,待奴婢支会小姐一声。
林景年这会子正疲惫,狐疑瞧了她片刻,也懒得细究,径直推开安兰就要进去,无妨,我见一面景笙就去睡觉。
诶!
安兰阻拦不及,待林景年推门,正直直对上林景轩的视线。
空气凝固了几秒。林景年看看他,又看看他正对着自己的屁股,不禁蹙了蹙眉。
而林景轩此时爬了半个身子在外面,景笙扶在边上,他一只脚被窗棂边儿凸起的楔子给勾了住,因此一时并未跳下窗外。
哪阵风吹给您吹来了?林景年道。
你管我是哪阵风!反正我是来看我阿姐的景轩在前者眼神的愠怒中反应过来,佯怒以掩饰内心的窘迫,在景笙的搭手下跳下窗户,又极好面子地推开她的手,正身掸了掸膝盖的灰尘,一副孩气的倔强模样。
景笙察觉出弟弟的心思,只得掩唇一笑,拂了拂他高束的头发,便向林景年走去,别怪罪,景轩是怕我无聊。一面说,一面柔荑抚上林景年的前襟,就像记忆中对沈一贯那样,给她左右整理领缘、衣裾虽然她这衣服确实是被她睡乱了。
林景年心底一软,也不再追究,看着身前她明媚的脸蛋,低低嗯了一声便旋过半身,二人并肩往外走。
瘦了许多,有好好吃饭么?
怎么没有?兴许是年岁到了,自然就瘦下来了。
景笙暗暗给身后一脸倔强的景轩使了一个眼色,遂仰头迎上景年的视线,倒是你,不是说端午前后才回来?怎么这么早就到家了?
出了点事情。皇上急诏我们回来,具体的等我迟些时候去宫里见一趟皇上才知道。
沿着抄手游廊来到堂下,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