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年很没出息地发现,自己生活中所有的怒与哀都是因为林景笙。
无论在外面累计多少喜乐,总是因为她短短一句话就被击溃,无所遁形。
那种被他人Cao控情绪的感觉真是教人害怕。于是她便更加与公主、与湘容厮混。
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她过于软弱的缘故,如果是冯素贞那么强大的人,会不会只有让别人伤心的份儿。
那倒是,我们驸马爷可不是寻常人能比得上的。一旁丫鬟小声嘀咕。
杏儿,这就是你有眼不识泰山了,公主轻点丫鬟的额头,眯起眼眸盈盈笑道,我看这位林大人也不是什么寻常人。
是吧,姓林的。转而反问没回过神的林景年,上下打量她,一副试探的意味。
是是,毕竟我能和皇帝成为朋友,自然是有特别之处的。
公主,奴婢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林景年一笑置之。
十月初一的寒衣节那天,她陪景笙在院子里简单祭拜了沈一贯,她陪她哭到很晚,了却一切后,依旧去春满楼坐上一个钟头。
她想春满楼才是她这种人设应该待的地方。她不应该像景笙、像公主一样,有那么多深情可以供自己消磨。
她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抽身的局外人,而在这里,她应有尽有一切,没心没肺的活着才是她的样子。她应该每日都快活,每日都逍遥,游戏人间才对。
可细心如湘容依然说她变了。她说,人的眼睛是不会撒谎的。
那你觉得现在我的眼睛在对你说什么?林景年问她。
湘容并不直接回答她,反而故作玄虚地反问:你知道人间八苦有些什么么?
林景年摇头。
湘容一一道来: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Yin炽盛、求不得。
林景年似懂非懂。
生,求不得不生;老,求不得青春;病,求不得健康;死,求不得永生;怨憎会,求不得解脱;爱别离,求不得团聚;五蕴炽盛,求不得清明。求,就是欲。求不得,便是苦恼。她暧昧地笑了笑,所以少年,你觉得如今你求不得什么?
林景年好似悟了,我求不得沉yin片刻,她抬眼去看湘容,狡黠地眯起眼睛,大师厉害啊,一套一套说得玄乎,都给我扯懵了。
那是,不然你以为比你多吃那几年米饭只长在皱纹上么。湘容得意地一甩头发,端茶进来的姑娘冷不丁取笑她:姐姐好卖弄,早上才去了一趟云居寺回来,这就拿大师的笺言借花献佛了。说完速速出去了。
湘容手下打了个空,正窘迫呢,看见少年若有所思,便摇着团扇起身到她身后,手指细细点在她的肩膀,人这一辈子就苦在求不得,我也是,欲望是一切痛苦的根源,所以
所以你建议我皈依佛门?
湘容一个板栗敲过去,我是要你心存光明地直面生活!
虽然你我是因为你的自杀才得以相遇,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往后你能永远地打消这种念头。
林景年想着她的话呆了一会,嗯,我会的。
说起自杀,其实她已经后悔了。
走出春满楼,她望了望天,发现开始下雨,于是裹紧衣服跑回家。可能是冷空气过境,过两日雨一停,天气立马冷到人的骨子里。
要冬至了,天已寒,她坐在暖阁的炕上,捧着一碗辣烫蒙头往肚子里灌,喝罢又抱起汤婆子,看着一旁的景笙十指细细勾挑针线,女人的眉眼都是温柔,益发将她看得眼饧骨软、昏昏欲睡。
明早我叫厨房煮辣汤不许放盐才好,你平时口味那么重,对身体不行。
林景年嘻笑应付过去,沿着湖蓝色的线团凑过去问:又在织什么?
随便织的。她说,虽然才过去半年,想必小瑞已经长大了许多,这个年纪的孩子身体长得快,我虽然动作跟不上,但总想给小瑞做些东西。
没几针,她手指的动作缓缓停下,梗着胸腔,颓然叹了一口气,小瑞他还那么小,喜欢夜里踢被子,也不知道在新环境能不能睡好。
林景年看着此时她的表情,忽然不由心中生出一个疑问,景笙,你说如果小瑞还有一个姐姐的话
像你我这样么?
不,是姐姐和弟弟,像你和景轩一样
她头也不抬,专注于手中动作。林景年继续问:景笙,你也会觉得姐姐应该为了弟弟牺牲么?
言罢,她终于手指一停,顿了片刻抬起头看她,沉yin不语。
她似乎察觉到这个问题的微妙之处,许久才反问:怎么这么问?
因为上辈子她就是这么死的。
喂,京京啊,你那卡里的三十万先借给妈妈用一下,你弟弟买房首付不够嘞,等下个月钱从定期里取出来就会还给你的。喂?听到了伐?喂?怎么妈跟你说话就装哑巴!跟你爸一个臭德行!说完就啪得挂了电话。
这是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