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上来了,杨含景瞟了一眼,徐夜点的都是他喜欢吃的。他们认识十多年,在口味这件事情上,杨含景倒是独一份的专一,去不同的馆子,翻来覆去点的不过就是那些菜色,徐夜倒是记得。
杨含景此时此刻内心的衝撞异常激烈。他是再不会回海城了,至少在这三五年内,他爸妈不可能放他回到海城。这两个月来,和徐夜的针锋相对,终究是他杨含景输了。
他在内心苦笑,嘲弄自己,他从认识徐夜到现在,竟是从没在哪方面赢过他。
凭什麽呢?!
杨含景知道自己过去做得不对,不管是在之前对女人的态度上,还是对筱依依做过的事情上,他是错了。但是他难道没改吗?明明他和筱依依把话说得很开了,他也真心祝福徐夜和筱依依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凭什麽徐夜因为他自己心裡过不去这个坎儿,就要拿他杨含景出气呢?
就因为他是个垃圾,人渣,就活该被这麽对待麽?
杨含景越想越憋闷,越想越想不通,看著那一桌子菜,他觉得恶心,想吐。徐夜是出气了,出完了气,就又做回正人君子了?凭什麽?!
杨含景冷冷地看著徐夜,一句话在嘴边徘徊许久。他知道这句话说出口,他和徐夜之间估计再无丁点情分可言了。
可徐夜在想方设法地让他从海城滚蛋的时候,费尽心思举报他的公司的时候,把那些文件给他爸妈看的时候,可曾念及过他们的情分?!
话既然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就都坦白了吧。
杨含景装作轻鬆地说道。但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手心湿凉,心跳震得胸腔都疼。开口了,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徐夜面色已经重归平静,听闻这话,抬头看著杨含景。杨含景感觉自己背上的肌肉都因为紧张而绷紧了,那种病态的快感又漫上心头,他迫不及待想看徐夜接下来的脸色变化。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著一丝轻蔑的嘲笑,轻快地从嘴裡冒了出来:第一次跟筱依依上床,其实真算是我鬼迷心窍。虽然是那麽多年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回忆起来还是记得那麽清楚。她在你酒吧门口的凳子上坐著,发著烧,还喝醉了酒,哭得满脸是泪,风吹得脸都红了。我想既然你都决定走了,总不能再把她给你送去吧,就去酒店开了间房。在酒店床上她还哭得要死要活,也看不清我是谁,以为我是你,要我抱她,问我为什麽要离开她。真是可怜,她浑身都烫得不行,我也不知道怎麽办,想著让她出一身汗,自然烧就退了,谁想到第二天她烧得更厉害,明明那天晚上,烧是退了的。
杨含景压低了声音,语速很快,还没待他说完,便如愿地看到徐夜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心裡那种快感更甚,继续说著:徐夜,你是不知道,我在酒吧遇到过筱依依,起码两三次是我帮她解的围。最后那次,她被人下了药,求我把她送回家去。但是上了我的车,就不行了,硬往我身上蹭。她难受得很,我家离得近,就只好先去我家了,她用我家浴室洗了个澡,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还是叫难受,我只好帮她咯,反正她从头到尾隻字未提想去找你!
徐夜勃然大怒,把手边的一杯水拿起来便砸向了杨含景,杨含景偏头躲了过去,但是被水淋湿了半边肩膀,杯子掉在地上,碎成了一地残渣。
杨含景没有住口,仍在说著:徐夜,原来这种事是真的会上瘾的!可能别人家的饭就是香,吃过一次,就算铤而走险也想再吃几次!!
徐夜一把将杨含景从座位上拉了起来,扯著他的衣领,照著他的脸就是狠狠的一拳。这一拳下去,杨含景立刻没了声音。
饭店的服务生和保安都围了过来,把他俩拉开,周遭乱哄哄的,都在劝著。徐夜的脑内嗡嗡作响,杨含景说的话极具画面感,他恨得攥紧了拳头,浑身都在抖。
杨含景被服务生又安顿回座位,他们之间隔著两三个人,杨含景感觉自己的脸颊肿了,火辣辣的疼,口腔里也一阵腥甜,徐夜下手丝毫没客气。
他隔著几个人看徐夜,徐夜在尽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应该是怒极了,整张脸看上去脸色可怖,肌肉都隐忍到扭曲。杨含景吐了一口嘴裡的血,挑衅地看著他,说:要打出去打,别让人餐厅难办。
徐夜也从不喜欢这样引人注目,他用尽力气才用几乎是平静地语气对杨含景说:我不想再听你说关于筱依依的任何一件事!然后他拿起衣服,头也不回地去收银台结了账。
杨含景不依不饶地跟到了门口,徐夜走出餐厅,他便跟著出去,跨出去一步之后便说:你就这麽放心地说走就走,把筱依依丢在海城了?你确信她能等你?!你也未免对你自己太有信心了,也许有点诱惑,她就走了呢?!
徐夜深吸一口气,转头一把推开杨含景:你他妈给我滚!别逼我再揍你!
杨含景冷笑:既然说,就全都说开!我不像你是个伪君子,你觉得我是小人,我就当个小人!筱依依和秦非,你更在乎哪个?!我要是告诉你,当年秦非跟你分手之前,我也跟她上过床呢?
徐夜感觉自己脑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