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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
“当真。”
曲默不知曲鉴卿这回又是什么把戏,分明之前已经让他死心了,可这句“当真”又像是在叫他不要放弃。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声音,在他耳边说道:要什么,去取,去夺,去抢便是,大可不必靠旁人的施舍。
权势如此,曲鉴卿亦然。
做什么要曲鉴卿答应才算数?倘若他足够强大,立与万人之上的不败之地,那万事便都可由他自己做主,叫曲鉴卿不得不答应,这才是最好。
曲默忽然意识到,也许他只要曲鉴卿这个人在他身边就足够了,他也是凡人,总会有厌烦曲鉴卿的一天。至于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爱,总是反复无常,也太过折磨人,不要也罢。
曲默这般想着,便站在原地盯着曲鉴卿看了一晌,倏而低头笑了,笑声沉得很,又带着些许嘶哑,像是在嗓子里夹着一撮沙,怪异得很,说不上好听还是难听。
曲鉴卿蹙眉:“笑什么?”
“在笑你,也是笑以前的我。你觉得我会怎样回答?容我想想——”
“该是——‘当真?任何事都行吗?包括你和北越长公主的婚事?’是不是觉得我该这般问?”
曲默像是想什么似的,他踱着步子,在曲鉴卿周遭转了两转,又道:“我从前随性惯了,现如今乍一夹起尾巴来做人,到底有些不适……话憋着不说也难受得紧……”
曲默说着,忽然走近了,身子贴着曲鉴卿的后背,手捏着那人的下颌,将那人的脸侧着抬了起来。
他尤嫌这个姿势不够暧昧,两厢对视时,将唇贴在曲鉴卿耳垂上,说道:“你总是这样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看人时,这双眼睛一惯冷漠又轻蔑。你先是玩够了我,随手将我撂了,现如今又做出一副心怀慈悲的样子来——‘你若是赢了,我便答应你一件事’,呵呵,父亲是不是在丞相这个位子做的太久了,久到无聊,所以格外沉迷这样的把戏呢?”
曲鉴卿缄默着听完了,漠然道:“你既不允,多说无益,还是回亁安山待着吧。”
“大人,岚二爷那边……”不知出了什么急事,外头突然来了个下人,吵嚷着来报。
曲鉴卿闻声身子一僵。
曲默却不待曲鉴卿推,自己便在曲鉴卿身后站好了,手搭在曲鉴卿肩上,朗声道:“父亲好好养着身子,多进些滋补的药膳……默儿改日再回来……”
在来人眼里,便是儿子给父亲理了理衣领,这样一副温情脉脉的画面。
辞别了曲鉴卿,曲默到了外头,方知又落雪了,雪花像是棉絮似的一团一团的,飘得漫满天都是。
曲默接了一团在手心里,握住了,再打开掌心时,那雪花已化作了几滴水,从他指缝里漏出去了。
齐穆从议事厅出来,拿过了曲默落下的披风,在府门处等候。这会儿见曲默来了,便走过去将披风搭在了曲默肩上:“天黑了,又落了雪。路上滑得很,还是明儿一早再回亁安山吧?”
曲默点头允了。
“爷……那咱今夜宿在哪儿?”
“九皇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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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鉴卿从曲家老宅回到相府时,已然深夜了。
曲江来迎他,“大人,方才府里来了一位戴斗笠的姑娘,说是姓月,要找小公子。”
“她人呢?”
“老奴请那位姑娘在落云轩稍坐。”
曲鉴卿颔首:“带我去见她。”
行至门前,曲鉴卿接过曲江手中的伞,“只到此处,你先回去,将下人和铁卫都遣去他处。再去内院一趟,同柳氏说我今天夜里不过去了。”
“是。”
曲江方离开,曲鉴卿方朝前走了两步,便听闻一阵积雪扑簌的声响,继而有雪团砸在了伞顶上。
“我找小翊,你来做什么?”
那女子高高地坐在松树杈上,冰天雪地里,她却像感受不到寒意似的,身上还穿着夏装。她该是在此处坐了有一些时日了,红纱衣裙摆上落了一层雪,又被檐下的灯笼一照,像是被皴染在朱砂纸上的珠粉似的,泛着晶亮的光。
“他不在。”曲鉴卿道。
女子手里又抓了一团雪,砸在了曲鉴卿打着的伞上:“去叫他来见我。”
曲鉴卿的步子顿了顿,却并未驻足:“他就在亁安山,要去你自己去,何必多到我相府跑一遭。”
女子啐了一句“老狐狸”,从树上一跃而下,跟了上去。
“茶。”曲鉴卿将杯盏推到对座。
女子走进房里,在曲鉴卿对面的圆垫上盘腿座下,低声嘟囔了一句:“你们大燕人就是烦,处处都要讲究……”
她摘下头上的厚纱斗笠,抖了抖上头的碎雪,便随手放在了地上,那头锦缎似的长发便垂了下来,随意坠在身后,只在发尾处松松散散结了一根红丝带。她面容秾丽,面容特色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