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依然左右睡不着,躺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帐顶发呆。一旁,静和发出一声淡淡稻息。
今夜,怕是所有人的心都在尘风关外。
可惜,自己此时不在军营之中。
她索性起身,披了袍子往外走。院子里空庭寂寂,月色朦胧。杳然传来几声更漏,让人心里发慌。她踩着一路横斜的疏影走到正门前,下了门闩,拉开大门。门外,长街空空荡荡,并无一人。
心头一丝怅惘,转身回府,却听身后“吱呀”一声,王府大门缓缓拉开。赵康迈步走出,两人相见,皆是一愣,随即笑起来。
他们好像总是能遇见。
“你怎么还不睡?”他问。
“我睡不着。”她说。
“我也是,”他微笑,道,“我让人备了车,不如一起去宫里等消息吧。”
左右也是睡不着,她点点头,道:“也好。”
御书房内明烛高照,案上摆了棋盘。他执白,她执黑,一个招招高妙,一个步步紧追。明月慢慢升上中天,一局棋罢,他只觉得痛快,道:“我早该想到,你如此聪慧,棋艺必定不凡。”
她淡淡道:“我是从小下过苦功的。天赋这个东西,信不得。”
“我倒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家,才能教养出如此不凡的女儿。”这是他第一次道出她的女儿身。他的目光带着某种希冀,灼灼望着她。
莫依然只言左右:“你是见过我大哥的。”
“一个商人。”他说,“耕户农家,能有一个腰缠万贯的儿子,更有一个将相之才的女儿,真是奇了。”
她微笑:“不可以么?”
赵康看出她不愿多说,便也没有再问,抬手收着棋子,说道:“也不知西边怎么样了。”
莫依然心里一暖。眼前的人,竟和当年那个咄咄逼人的淮安王大不一样了。或许这十年,他们都变了很多。她低眉帮他收棋,道:“最迟到天明,就该有消息了。”
明月皎皎,一骑快马闯入城门,穿过长街直达安上门前。守门侍卫高声喝道:“何人夜闯皇宫!”
“前线八百里加急快报!”
“开门!”
内侍执着拂尘,跌跌撞撞,跪地说道:“王爷,相爷,战报到了!”
莫依然一惊:“呈上来!”
戴甲的军士大步走入,身上犹有关外的风沙。他单膝跪地,双手捧上折子,高声道:“主将报,昨日右将军韩福结兵奇袭望军主营,引敌军至阜陵夹道,木将军率大军埋伏,重创敌军!”
赵康接过折子,一目十行,掩卷道:“好!”
“三郡之围如何?”莫依然问。
军士道:“敌军主力遭到重创,望国撤兵三郡,欲在垓下与我决一死战。木将军两面夹击,大胜!”
一句话看似简短,然其中凶险令人惊心。木子清巧用奇谋,以少敌多,竟将新军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有此良将,国可安矣。
莫依然沉声道:“回去告诉木将军,穷寇必追,而且要穷追猛打,让他们十年之内不敢来犯。不过切记,千万不要封神戈壁。”
“是!”军士退下。
他眸光深幽,忽然执起她的手,道:“跟我来。”
他拉着她转过九曲回廊,穿过幽暗的宫室,来到太苍殿前。鎏金屏风之后的隔间灯火灼灼,羊毛毡上的三国全图通天而立,黑墨描成,似要将人吞噬。
“缅良、定陶、浊水,”他的手指点过如品字排布的三大重镇,最终落到三阵之间的垓下,“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她的目光顺着他的手走了一遍,忽然倒抽一口冷气,道:“垓下地势平坦,又在三大重镇包围之中,望国无论如何也不该选此做主战场。莫非,又是一计?”
赵康眉间川字,道:“我听说望国有个军师,很是神秘。恐怕这就是他的手笔。”
莫依然扶额:“倒是我轻敌了。”
赵康道:“我们也必不太过忧心。木子清八岁就跟着木老将军上战场,行军经验丰富,必有他自己的判断。我们只给他带一封信,提醒他多加小心就是了。”
莫依然点点头,看着地图上望国都城雅格所在,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几乎同时,赵康的手指落在雅格那一点,沉声说道:“早晚有一天,我要让雅格成为我大虞的一个郡。”
莫依然心中一震,侧目道:“王爷,可有谋划?”
他也侧目看她:“相爷,可有谋划?”
她一笑:“你先说,我再告诉你我的。”
看着她那一脸小Jing明,他哈哈大笑,道:“好。相爷,您请看。”
他说着,抬手指点:“尘风关可以说是我虞国西面屏障,也是望国的东大门。尘风关之外是千里封神戈壁,对于不熟悉道路的人来说,无异于一片死域。这也将是我虞国军队西进的第一险阻。”
他侧目看她,道:“所以,我打算绕到西面山地,由阜陵进横断山。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