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接到赵丽玲的电话时,刚结束一天的活儿。天气转暖了,推车推一天之后浑身是汗,工地里飞扬的尘土沾到身上,脏兮兮的极不舒服。温乐回到宿舍正打算带着盆和毛巾去澡堂子抢位置,就看到了手机来电显示:哥。
温乐不禁微微一笑,一手搂着水盆,一手按下了接听键,开口就是:“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又想我了?这么饥渴?”
然而电话那边却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你就是温乐?”
温乐的太阳xue瞬间发麻,仿佛被锤子猛然一敲:“你是谁?为什么拿着我哥的手机?”
“我是向明的妈妈。”
温乐顿觉大事不妙,多年前和哥哥被迫两次分开的绝望穿越时空再次降临到了身上,让他害怕,他甚至不自觉后退了几步,身体撞到了铁架床,即使赵丽玲根本就不在他面前:“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在哪里,什么时候有空?我有事要找你谈谈。”
“什么事?”
“关于向明的。如果你不想毁了他,你最好出来和我谈谈。”
一个“毁”字让温乐方寸大乱,心跳乱得让他头晕,连声音都变了调:“我哥怎么了?你们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我们没有,但是你有!”赵丽玲语气严厉,温乐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出她愠怒的模样。他对这个女人有着极深刻的印象,Jing致,体面,高高在上,就是她,将哥哥从自己身边带走,让他们从此陷入了冰火两重天般的折磨里。她喜欢哥哥,却极度厌恶自己。
“如果你不想继续害向明,不想毁了他的人生,你就出来和我们谈谈!”
温乐深吸了一口气,重重闭眼,仿佛这样能给自己一些勇气继续和赵丽玲对话:“好。”
第二天晚上,温乐如约到了赵丽玲安排的一家饭店包间里。那是一家非常高档的饭店,门口都有穿着高档制服的门童看着。门童看着衣着远不如自己的温乐时还犹豫了一下,若不是经过良好的职业培训,几乎都要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神色了。
在温乐告诉他包间的位置及邀请人之后,门童才唤来饭店里的人领着温乐上了楼,到了包间。
包间的装潢非常奢华,面积比温乐住的集体宿舍还要大,熏着不知名的香,吊着金贵的灯,然而那黄色的光没有半点温暖的感觉,反而冷得透着生人勿进感。
更冷的,是灯下桌旁赵丽玲的脸色。她穿着一身高档工装,虽然年纪不轻了,但因为保养得当,所以很有干脆利落的女强人感。唯有一双肿着的眼睛暴露了这几天她的心情和状态并不佳。
因为郝向明的事,她已经哭了很多天,寝食难安。郝向明将他和温乐这么多年来一直偷偷联系的事都告诉了赵丽玲和郝建国,告诉了他们自己和弟弟相爱的事,每一句都如同一把刀一样扎在赵丽玲的心上,将她对儿子的信任和爱割得支离破碎。
解释完一切后,郝向明说:“既然你们已经发现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没错,我就是爱上了我弟弟,我弟弟也爱我,你们不可能将我们分开的。你们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杀了我也好,随意,但是不许动我弟弟!”
他面色坚定,语气严肃,瘦削的少年身体在发抖,腰板却在努力挺直,仿佛他单薄的脊背就是保护弟弟的盔甲。
“你们,你们简直无耻至极!”郝建国罕见地动了怒,骂出了郝向明听过的最重的话,“你们这叫乱lun!你们有病吗!”
“是啊,我有病,我弟弟也有病,我们的病都是被你们逼出来的!”郝向明不甘地哭喊着,将多年的隐忍都吼了出来,“我们是兄弟,是双生子!我们一起降临这个世界,可是你们却不许我们见面,还要在我面前诋毁他,说他是坏孩子,是社会垃圾,让我和他划清界限!可是凭什么!他可是我弟弟啊!倘若你们对他好一些,我和他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虽然养父养母对他有教养之恩,可是也无法让他忘记他们对弟弟一直以来的诋毁,以及这么多年来阻止他和弟弟的相见。弟弟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这辈子最珍视的人,他爱他弟弟爱得要命,他怎么可能容许任何人那样说他弟弟。
赵丽玲崩溃地抓着他的胳膊哭:“向明,你不可以这样啊!你想要了妈妈的命吗!”
“那你们想要了我的命吗!”
赵丽玲一愣,接而将郝向明的胳膊抓得更紧了,她像个疯子一样逼问着:“向明,是他逼你这样的对不对?是他逼你喝酒,把你灌醉了,然后做那些事的对不对!因为我们没有收养他,他怀恨在心,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一直sao扰你,缠着你,逼你做那恶心的事。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妈妈要去杀了他!”
“妈!”郝向明大喊一声,“别自欺欺人了!你看清也听清,他没有逼我,从来都没有!”
“就是的,你是个好孩子,而他不是,一定都是他的错,一定都是!”
“妈!”
“啪——”
郝建国狠狠扇了郝向明一巴掌,郝向明一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