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为什么不告苏哲?」相睿抵着门,呼吸打在杨一围的脸上,这才发觉两人的靠的有多近。
杨一围愣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想起来这件事情。
为什么不告苏哲?
他受伤后第一件事是复健,练习用破碎的膝盖撑起自己的身体用了足足小半年的时间,身体上的痛苦已经让他无暇顾及其他。期间苏哲的哥哥夏卓屿来看望他,要给他一笔钱作为赔偿,他不愿意接受夏卓屿带来的钱,更不愿意和解,当时他天真的认为一定会把苏哲这个混蛋送进监狱,夏卓屿猜到他的想法,于是告诉他,苏哲有Jing神病,告也告不赢,还是趁早释怀免得徒增烦恼。
杨一围咨询了律师,被告知与夏卓屿同样的话,还没等他投入这件事,他已经被复健和心理问题锉磨掉所有的恨意。身体康复后,他马不停蹄的赚钱,还债务和赚取自己的学费生活费。他没有告诉父母他的遭遇,他们偶尔打电话,很容易糊弄过去。受伤的第一个春节他骗父母抢不到回家的车票就不回去过年了,实际上他在外当家教补课,在快餐店打工,才凑够了还程毅的钱和新学期的学费以及生活费。程毅为了这件事跟他绝交了几天,当他看到饭卡上多出了五千块,他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整天。
忙碌的生活让他没有时间去告苏哲。偶尔翻阅到凶手患有Jing神疾病伤人的案件中也有胜诉,不过是极个别,胜诉的条件太过苛刻让人看不到希望。起诉苏哲,要花费太多太多的金钱,要面对的是苏哲的律师团队,一个案子从起诉到结案,太漫长了,他没有时间可以耗在官司上。真的将苏哲关进去,他会在里面悔改么?不会的。他的律师团队会想尽一切办法翻案或者减刑。他甚至不能将苏哲送进Jing神病院。
他要付出巨大的成本,才能让苏哲付出一点点的代价。
为什么不告苏哲?
「我没有钱,也没有时间,我告了就会赢吗?」杨一围反问相睿,「可以赢,为什么吕逸文不告他?」
相睿知道吕家从苏哲后爸那里划走一块地皮,吕家知道法律并不能真正惩治苏哲,不如剐块rou下来,杨一围想要的公平正义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吕家的行为颠覆了杨一围的认知,更是击碎了杨一围那微薄的希望。相睿想抱抱杨一围,被杨一围用门顶上,「好了,你可以走了。」
相睿本就有些站不住差点被推到,稳住身体又靠了过来,「别急嘛,」往房间里张望,看到东西乱糟糟的摆放,衣服也不知道干不干净都在沙发上扔着,「杨老师原来这么懒,都不收拾的,你看家里乱的,跟我结婚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
「家里只有我一个,所以自由点。」杨一围如实讲,没结婚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衣服到周末才会洗,其余时间都乱丢,也不讲究物品的摆放,只要能找的到,仍哪里都无所谓。
说得真绝情,「嗯,这样挺好的,不过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我会搬来。」他记得杨一围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了,而不是你怎么在这里。
准确说,杨一围不在乎旁边住的是谁,他看到这人面色惨白,还以为是易感期还没恢复 ,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问他的身体怎么样,他不想再跟相睿说话了,没好气的说「你不累么?」做完提取手术,整个人会像被抽空了一样,没有力气,他看着相睿站不好靠在门上,估计已经累的够呛,还做什么早饭。
杨一围从上而下打量的目光看透了相睿掩饰,相睿扶着门框挺直身体,被发现自己掩饰的脆弱,笑容里竟有些羞涩,杨一围猜想这人惯会演戏,这个笑里的羞涩八成是装出来的。
相睿看着杨一围的眼睛,慢慢收起笑容,「你是不是做梦都想把苏哲送进去?」认真的询问。
杨一围不知道这人到底想干什么,是要看看他对苏哲的态度吗?心下烦躁,「这跟我想不想没有关系,他本就应该在监狱里呆着。」平静如水的眼眸里,荡起一层波澜。是相睿从没在杨一围身上见过的生气,不甘,和委屈。未等他说话,杨一围推开相睿,关上了大门。
门刚合上,相睿身形晃动,两眼一抹黑,弯腰缓了片刻眼前才清晰起来。进门瘫倒在沙发上,原来这就是杨一围的感觉,没有相同的经历怎么能知道这个人为他吃了什么苦呢。这下知道了。是他一个alpha都顶不住的难受。
于是他闭眼在沙发上竖起耳朵听,老旧的小区墙体隔音效果很差,杨一围总会让他动作小一点,也总忍着不出声,就连楼上的老太太都能听出他们在不在家。
他听到杨一围拖动椅子的声音,一想到杨一围的不浪费的习惯,应该不会把他做的饭倒入垃圾桶里,瞬间感觉状态补充上来了,在脑海里计划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他做这一切是为了感受杨一围的感受。他从小就表现出缺乏同理心,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别人的痛苦,虽然并不觉得有趣,但是无法与他们有共鸣,让郁女士很担心自己的儿子会成为一个自私的混蛋,于是带相睿亲身经历那些不会出现在他生活里的疾苦,聪明的小相睿明白郁女士的苦心,很快表现出郁女士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