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风一扫,又道,“家有如花美眷,还惦记长三堂子……二哥竟是这般好色之徒。”
说他初-夜无法尽兴,去倌人那儿寻欢爱。极尽讽刺之限度。
“数落完了嘛?”吴祖清一把攥住蒲郁的手腕,将人逼得无法再后退,“我就是好色之徒,怎么了。”
蒲郁的话堵在了唇齿间,瞪大眼睛,拼命推搡。就听吴祖清幽幽道:“好你的美色,尝过一回便入了骨髓。”
一声惊响。掌掴打在他脸上。
“真是下作!”她颤声怒骂。
这一记大抵将吴祖清打蒙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冷然道:“算我赔给你的。但你听清楚了,那晚什么事也没有,我去找你了。”
蒲郁浑然僵住,不平稳的字句从齿缝翕出,“什么意思。”
“我哪还有别的女人。”
“二哥是想说,这么多年为我蒲郁守身如玉吗?我何德何——”
吴祖清利落地截断讥讽,“不能么。”
蒲郁难以置信,垂眸,左顾右盼,终于看向这个有些陌生的人。她不禁质问:“那你娶万小姐是为什么?就算是利益好了,这么利用一个痴心于你的女孩子,你良心过得去吗?”
她就是顾虑到厉害关系,才一直忍着没发作的。
可他说:“我没得选。”
蒲郁笑了,“凭什么没得选,以二哥的本事斡旋于孙家和万小姐之间不是很轻易吗?可你偏偏同意了婚事。”
疲于辩解,吴祖清略动怒,“对,我好大的本事,像土皇帝一样,上海滩的名媛千金任我挑拣是吗?可我心里的那个人,怎样都不能成为吴太太。所以是谁都一样,明天还是今天成婚,都一样。”
蒲郁无言。
吴祖清抚额,藏起盈满情绪的眸眼,“难不成你要我把心剖开来看吗?”
“二哥……我……”蒲郁缓缓靠近。
“嘘。”
他们轻柔地拥吻。
短暂片刻,耳闻细微动静,他们分了开来。
来者在大敞的双开门边敲了三下,以示礼貌。
“请进。”蒲郁掩饰般的捋了捋耳旁的发丝。
“怀英。”傅淮铮笑着踏入会客厅,颔首道,“吴先生下午好。”
“下午”加重音,大有戏谑该忙碌的吴先生竟在这儿消磨时光。
“你好。”吴祖清淡然道。
“我和太太有些话要说,吴先生不介意的话,占用你几分钟时间在此等待。”
“无妨。”
傅淮铮很自然地牵着蒲郁往回廊走去。吴祖清觉出明显的敌意,微微眯了眯眼睛。
回廊尽头,傅淮铮道:“武藤利用在学堂教授日语的机会,发展学生做暗探。我们初步掌握了名单,现在需要一个契机除掉武藤。虹口有日军驻扎,不便动手。得把他引到这边来。”
蒲郁思索道:“他常在哪些地方活动?”
“活动范围很小,与之走动的人也不多。最近的话,木村和他有些亲近,偶尔约在一起喝花酒。”
“在酒馆动手怎么样?”
“嗯……我们的人应该很难安插进去。”
蒲郁倾身耳语两句。傅淮铮一边点头一边道:“是计良策,你可有把握?”
“我得去勘探一番才能答复。”
“好。”
谈话结束,见傅淮铮没有离开的意思,蒲郁问:“还有何事?”
“他……”傅淮铮瞥向会客厅的门,“来做衣服?”
“我们敞开地聊了会儿。那天,他其实有去找我的。”
“所以你原谅他了?”
“其实我不那么相信他说的。”蒲郁低头看手上的婚戒,“没关系,只要他心里有我一份就够了。我就是这么的……容易知足。”
“是容易知足还是容易受哄骗?”
“淮铮。”蒲郁眉间微拢。
傅淮铮盯着蒲郁看了会儿,照例行贴面礼,“家里见。”
蒲郁回到会客厅,吴祖清正坐在沙发上翻看时装杂志。他头也不抬道:“说了什么?”
“秘密。”蒲郁从沙发背后环住他。
他拍了拍她的手,摩挲指节不舍放开似的,“你们也有秘密了。”
“二哥呷醋了?”
“没有。”吴祖清忽然又着急时间,看表说,“我得走了。”
“衣服不做啦?”
“做。”吴祖清起身,将杂志归回原位,“按原来的尺码做,面料、样式你看着办。”
蒲郁抿笑,“就说二哥身材没走样嘛,还能风华正茂个二十年。”
在她看不见时,他扬起了唇角。
是夜,吴祖清在书房处理商会的文件。敲门声响起,他以为是何妈送茶水来了。请人进来,见茶水是送来了,人却是万霞。
“放着罢。”他并不多看一眼,视线落于文件,“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