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垂,那只簪子将坠未坠的斜插在左侧鬓边,徒添几分羸弱。
沈初婳对柳树犯怵,先前在沈府,清明祭拜过后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做,吃吃喝喝过去,插柳倒是第一次听说,况且一说到柳树她就想到之前在宅子里,满苑柳树,回忆一下能起鸡皮疙瘩,她对红锦道,“让他们出院子插吧。”
红锦面有犹豫,为难道,“小姐,柳枝不多,就几根,是买来给您插着玩的。”
沈初婳疑惑,“我不玩这个。”
红锦咯咯笑,托她手起来朝外引着道,“这民间有句俗话,叫' 清明不插柳,死后变黄狗' ①,爷先前出去时说了,让您当个乐子,总闷屋里不好,您出来瞧瞧。”
沈初婳微不可见的笑一下,还是随着她出了屋。
这会子才黄昏,晚霞密布,映的院子里呈红色,几个小丫头蹲墙角处划土,叽叽喳喳说着话,一只半大的白猫儿踩在土上来回跑,落下了梅花印子。
沈初婳慢慢移过去,那两三个丫头急忙直起身给她行礼。
沈初婳弯身把小猫抱起来,捏着它的爪子看,果见四肢全沾了土,她好笑道,“她们做事,你在旁边添乱。”
红锦自她手边接过猫,道,“真个儿是混世魔王,院子里跑熟了,还能爬出去,不野够了就不回来。”
沈初婳心内一紧,调笑的心消散,只道,“抱它去洗洗吧,这么脏不好进屋。”
“哎,”红锦扭身招呼旁边的一个小丫头,叮嘱道,“洗干净点儿,它爪子你也翻翻。”
小丫头一股伶俐劲,抱着猫蹿耳房去了。
沈初婳蹲到地上,细指往泥巴上戳过,道,“柳条儿插这上头真能活?”
红锦从小丫头手里拿过柳枝,先对那个丫头道,“去膳房叫孙大娘把鸡汤热热,待会儿主子要吃。”
那小丫头领着话也跑走了。
红锦蹲到沈初婳对面,递了柳枝到她手里,“这柳枝能得小姐手碰过,多少吸了仙气,它不敢死。”
“可别,到时候又是满院子柳树,它不死,没得把我吓死了,”沈初婳徐徐把那几根柳枝插到土里,转而站起来道,“不是说吃冷食?怎的起火了。”
红锦随她上了台阶,将好底下丫头端水进屋里供她洗手,红锦等她洗过了,才道,“鸡汤是爷让炖的,他嘱咐了您不能吃冷的。”
沈初婳胸腔里升起暖意,一时倒脸红,她闷闷道,“不过一天,犯不着就要喝汤。”
红锦挠着头往她身上瞅,羞声道,“爷是体贴,您身子太弱了。”
沈初婳抿住嘴,挪腿坐到桌边,正好两个丫头进来,一人手里抱着洗干净的猫,一人端汤上桌。
那猫毛还是shi的,不好往地上放,红锦拿来毛巾将猫包住擦,擦的猫不停叫唤,满屋子都是猫叫。
沈初婳听着发笑,便拿了空碗倒过一些汤放到猫面前,打趣道,“可怜见得,赏你口汤别叫了。”
那猫闻见鸡汤当真停下叫声,它伸出小舌头探到汤里舔了舔,突的甩头,一爪子啪到碗上,直接把碗打翻了。
鸡汤流了一地,白猫趁几人呆怔一窜身爬到榻上,钻进枕头底下再不出来。
红锦当先反应过来,连忙叫人收拾地上,嘴里责骂那只猫,“小没良心,主子赐汤都给泼掉,真是娇纵惯了。”
沈初婳纳闷的尝一口汤,并不难喝,不仅有鸡汤的香味,还有种说不出来的酥醇,这比普通的鸡汤要好喝很多。
这猫是真的口味刁钻。
沈初婳咕掉汤,道,“猫都爱吃鱼,它嘴难伺候,指不定见着鱼就馋的往上扒了。”
红锦收好碗让小丫头端出屋,纳闷道,“昨儿我还给它撕了些鸡rou,它吃的忒香,今儿就变了副脸,真摸不着头脑。”
沈初婳攥帕子抹嘴,问道,“这鸡汤谁做的?”
红锦笑道,“孙大娘啊,您现在的吃喝都是她负责,奴婢瞧着她老实,没见过私底下耍什么滑头。”
“谁耍滑头?”裴焕自外面进来,一手摘了帽子放墙上挂着,松了松衣襟道。
红锦冲沈初婳吐吐舌头,自觉出了屋。
沈初婳掰着自己手指道,“没谁。”
裴焕活络一下胳膊,一歪身倒榻上,头枕在枕头上刚要说话,那枕头底下的猫猛地一闪,飞快爬上窗台溜了出去,他捏捏眉头,道,“怎么把它放进来了?”
沈初婳道,“它一身土,才洗过不好放出去,这下子被你吓跑了。”
裴焕鼻音哼出来,“养的比人还娇气。”
沈初婳往杯子里倒了点水慢慢喝,“下午怎么还出去了?”
她端详着裴焕的神色,忖度着话道,“……你是去见钟小姐了吗?”
这话刚一出口,她就想哭,才跟她浓情蜜意,转头便去找别人。
裴焕看她哭丧着脸,浅浅挑眉道,“我觉着这话里有些醋味。”
沈初婳半支着脸不看他,“你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