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才走出那些马贼的范围没多久,他们就遇到了另一批人马。
是胥缙在边关作战时迅速提拔起来的将领——赵继。
他出现在这里,说明此地已经离他们的驻地不远了。
赵继已经率人在附近这一大片区域前前后后搜索了很多天,此时突然见到胥缙,不由地面露惊喜。
立刻跳下马,跪下行礼,“末将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起来吧,前面树林有一队马贼,你速速派人前去清缴干净了,不留活口。我受了伤,要立刻回营。”胥缙迅速地说完,顾忌到身旁的长晟,又道,“给我一件外袍。”
“末将遵命。”赵继低着头不敢看他,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双手奉上,退后几步,转身交待身后将士去清剿马贼,不敢多言。
事实上,胥缙和长晟此时形容之狼狈,简直令人能产生无限遐想,但好在胥缙天子威压之下,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抬头看他们,胥缙迅速让几乎全裸的长晟裹紧了外袍,步履蹒跚地跟着队伍慢慢地回到了营地。
胥缙一回去就立刻被接入帐中治疗伤口,而长晟则回到了胥缙侍卫队里,当初刺杀发生之后,这个几十人的队伍,如今仅仅只有五人存活下来。
死里逃生回来报信的酒九平日里和长晟最熟悉,一看到他围了过来,兴奋地一把抱住了他,“阿成,你活着回来了!”
长晟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
酒九很快发现长晟的状态不太好,头发凌乱,嘴角红肿,脸上似乎还有不少可疑的痕迹,天气明明不冷,身上却紧紧裹着一件外袍。
经此变故,他脸上的面具已经掉了,奴印交错分布于大半张脸,看起来尤其可怖。
见到有熟人过来,长晟立刻挡住了自己的脸。
“阿成,你怎么了?”酒九充满疑惑地问道。
“没事,陛下和我在路上遇到贼匪,受了点伤,我去换件衣服。”
看着长晟一瘸一拐的身影,酒九若有所思。
长晟的出现原本就很不寻常,他是被硬塞进入侍卫队的,和谁都不熟悉,而且一直带着面具,偏偏酒九是个跳脱的性子,自来熟得很,这才和长晟勉强熟悉起来。
他发现这个沉默的青年好像有很多心事和秘密。
晚上,有专人替长晟送来伤药,并当着众人的面说他救驾有功,并暗示他陛下回宫后会论功行赏。
其他人看他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此时,边境的战事已经基本结束,北凉未来的王也已经没有悬念,只待胥缙养好伤势,稳住军心,就能班师回朝。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月。
长晟在侍卫队里变成了极为尴尬的存在,严格说来,活着的五人都救驾有功,偏偏来路不明的长晟获得了陛下的青睐。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他们二人失踪的几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长晟,你是从哪儿来的?那天出事的时候我都看见了,你的身手虽好,但和我们这些人好像不太一样。”酒九靠在营帐前,问身边的长晟。
“我以前在军中任职,机缘巧合才有幸在圣上身边伺候。”长晟简短地回应了一下,更多的却无论如何也不想说了。
酒九看了他一眼,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有一天夜晚,军中有人不巧看见长晟脱了衣服在林中洗澡,身上那些被凌虐的痕迹简直令人发指。
营中流言四起,加上长晟被陛下钦点有功,不少人看长晟的眼神多多少少都带了些恶意。
可他什么也问不出来,想帮也帮不了他……
明面上没人为难他,暗地里却有不少人给他使袢子。
随着时间流逝,长晟身上那些不堪的痕迹终于也在这些日子里慢慢消退了。
可是他已经无法忘记这段经历,每当夜深人静,他常常会在噩梦中醒来,那种尊严尽失、无能为力、被人肆意jianyIn的记忆是在之前二十多年平安顺遂的日子无法想象的,如果知道会这么痛苦,他可能根本没有勇气替代胥缙承受这些。
即使是为了救胥缙,为了平反……
行军途中,他不去想也不刻意去关注队伍前方的胥缙,指望像个鸵鸟一样把自己藏了起来。
然而该来的永远不会迟到。
月余之后,澧朝的征北大军凯旋而归。
无数朝臣和宫人在皇城前迎接胥缙,密密麻麻数千人跪在地上,无数声浪一层又一层,“恭喜陛下凯旋!恭迎陛下回宫!”
胥缙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直到郑鹤率领众位朝臣恭迎而来。
他身后的,是皇后的软轿。
“臣不辱使命,皇城安宁,恭迎陛下回朝。”郑鹤满面笑容,只字不提胥缙受伤的事情。
胥缙点点头,负手而立,淡然道,“辛苦丞相了。”
此时,郑芙蓉也挺着孕腹从软轿中走了出来,她头戴金步摇,身披翠色云纹锦,肤白胜雪,皎皎如月般的脸颊上,一对弯弯的柳叶眉淡如雾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