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丞相府来了一位久违的故人。
燕瑕官阶不高,送出的拜贴许久没有回应,于是靠他人引荐,终于在多年后成功见到了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
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
郑鹤年过五旬,发丝斑白,举手投足沉稳大气,褐色朝服层层叠叠一丝不苟显得更是气度不凡,燕瑕是在下朝之后厚着脸皮跟过来的。
“燕大人,多年未见了。不知你一路跟着我所为何事?”郑鹤示意燕瑕坐下,还亲手为他倒了一杯清茶。
“大人,我当年离开丞相府是迫不得已,全因偶然得了一物。”
“何物?”郑鹤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
“当时夫人还健在,我怕性命不保这才匆匆不辞而别。”
“此话又从何说起?”燕瑕深知郑鹤谨慎,为了怕他听出破绽,便编造起了故事。
郑鹤的夫人出身高贵,生性跋扈,早年为了争宠,明里暗里弄死不少郑鹤的小妾,致使郑鹤膝下单薄,这么多年也只有一女。
燕瑕説他在郑鹤门下时,有幸见过几次郑夫人。
夫人高傲自信又落落大方,完全看不出是私下会对小妾动手的狠厉女子。
她前两年才去逝,女儿郑芙蓉又身在深宫之中,那些年郑夫人做过什么也无从考证。倒是燕瑕编造故事的好借口。
他说曾经自友人手中得到一件玉璜,有人告知他此物是母亲的遗物,偶然间被郑夫人不小心瞧见后,便开始多方打听友人的下落,未果,便意图夺宝戕害他。
他无奈之下从丞相府不辞而别,投靠他人,直到不久之前才调查出事情的真相。
郑鹤听了半天有些不知所云,眉间多了几分不耐烦。
直到燕瑕拿出了那枚玉璜……
郑鹤颤抖着双手拿过去,细细看了半晌,一脸不可置信,“这是我送给阿萃的……”他翻到玉璜背面,果然摸到了当年刻下的小字。
“她如今在哪?”郑鹤表情已经完全变了,他握住燕瑕的手,急切地问道。
“她当年怀着身孕被尊夫人迫害,从府里逃走被人所救,生下孩子没多久就逝世了。”
郑鹤闻言眼中的光瞬间暗淡了不少,他细细摩挲着玉面的刻痕,“那孩子还好吗?”
“他在宫中当差,大人如果有意,下官愿意设法安排你们见上一面。”
“你……想得到什么?”人心险恶,郑鹤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找上门来送他一份大礼。
“大人如今在朝中地位如日中天,下官不过是卖个顺水人情,还请大人以后在朝中多多照拂提携。”燕瑕站起来,郑重其事地弯腰向郑鹤低头揖礼,以示归顺之意。
郑鹤微微颔首,“你既然送我大礼,我也理应回报。这件事你好好安排妥当,那孩子我要亲眼看看,这件事情一定要小心,不要落人口实。现在,朝中可多的是盯着我的人。”
“我一定不负所托。”
之后燕瑕又避重就轻说了很多关于长晟的事情,试图一步步打消了郑鹤的怀疑,他此前安排了很多关于长晟身份的事情,只等郑鹤派人去调查。
或许是安排缜密,没有被郑鹤查出纰漏,事情果真进行地出奇顺利。
没过多久,燕瑕就安排好了父子俩见面认亲的时间地点等具体事宜。
只有长晟还完全被蒙在鼓里。
此时,天空下着蒙蒙小雨。
宫门处,燕瑕和长晟坐在马车里,将出宫令牌拿出来给守门侍卫查看。
燕瑕以请求帮助他出宫办事为由,在胥缙默许的情况下,长晟简装和燕瑕一同出了宫。
令人不安的是,不知为何,燕瑕身后还有一行羽林军高手换了装骑马随行。
马车中,在诡异的静默氛围之下,燕瑕突然抓住长晟的手,慎重地嘱咐道,“长晟,你记住,一会儿你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当真,都是假的。还有,你不要多说太多东西,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你应该清楚。此行你的主要目的是拖住郑鹤,让他卸下防备。”
“燕瑕,究竟……”
“别问。”燕瑕不等他说完就立刻打断他,眼神中的凝重让他没办法继续追问下去。
深知长晟直来直去的性格,若是如实相告怕是不妥还容易露馅,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能以不变应万变。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怕他知道真相后心软,坏了大计……
马车将他拉到了京郊外的一处老宅。
这里隐蔽又不失宽敞,是朝中某位官员修的别苑。
多年失修,直到最近才被人买下来重新打理了一番。
灰黑色宅门之外,停着一辆马车,看来已经有人先到了。
长晟在燕瑕的带领下七拐八拐地进了一间里屋。
身着一身锦绣玄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坐在堂中喝着清茶。
“郑……”长晟差点失声叫出来,停住了脚步。
几个月前他在殿上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