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入库,贺东又取了大把银票散给弟兄们,让他们快活去,省得待会给小姑娘跪下赔礼道歉被瞧见丢面。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黄金也不上小姑娘的金豆子贵重。
男人在门口蹲着偷听屋里动静,他走时,小姑娘在哭,别是哭坏了嗓子,男人走了多久就挂念了多久。
他后悔说了那些没过脑子的话,自以为是,以为对方好的名义,自私地伤害对方。
然而屋里没有哭声,呼吸粗重缓慢,贺东有不好的预感,他推门进去,叶莺团躺倒在地,双眼紧闭。
小姑娘病了,寒症发热。
贺东走后,叶莺团吃了半碗红豆汤,再也举不动勺子,她呆坐着,眼前恍恍惚惚全是男人的身影,低沉带笑的嗓音,健壮有力的手臂,还有惊鸿一眼未曾细看的下半英伟面容。
贺东,贺日久生情,小姑娘痴痴笑着,在心里给男人取了名字,手指小幅度在桌子上写着,反正东叔不认字,以后就让他写贺日久生情。
还是叫贺口是心非好呢,叶莺团想着,眼皮子越来越重,从椅子上重重摔下。
贺东承认,在他看到小姑娘倒地的时候,心当即如同沉入幽谷一般,什么克制什么放她归去都去他娘的狗屁吧,男人疾步上前将人拥入怀中,以手背试探小姑娘额头温度,烫的惊人。
连唇都干燥地起了褶皮,她痛苦地呻yin着呼出热气,贺东想也没想,摘下面具倒了杯温水以口哺喂过去,唇舌相接,毫无邪念。
他的舌头探入小姑娘口中,引导着水流,感觉到人迫切的渴求,又暂时松开,再次喝下一杯喂过去,直到人呼吸被润shi,没有那么粗沉才停下。
贺东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搂着人的手在颤抖,他将叶莺团抱回床上,撩开她寒shi黏在脸颊上的碎发,小姑娘迷离间感觉到不适,拧起了眉头。
这一拧,男人心疼如绞。
对不起。用额头轻轻抵着小姑娘额头,鼻尖碰在一块磨蹭了几下,贺东几不可闻地道歉。
随后太戴上面具,跑出屋子去后院找老李头开药,一路上撞倒了不少的东西,噼里啪啦,惹人注目,习武之人,不该如此不当心的。
谁病了啊,那么着急。老李头不急不慢地选着药材,被贺东一声怒吼吓得差点驾鹤西去,他加快了手里动作。
老李头是从宫里跟出来的太医,从小照顾贺东,在他的眼里,大皇子这辈子都没急躁害怕过,想当年先皇意图挖他双眼趋避不吉,匕首划破了眼皮,贺东连吭都没吭一声,仅仅压抑着捏碎了椅子扶手。
没谁,快点。贺东不想多说。
老李头却突然懂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应该就是张妹妹跟他提过的叶家小丫头。
老李头抓完药,准备去熬,贺东一言不发地接了过去,又是亲力亲为,是他害得小姑娘生病,做什么弥补都是理所应当,他恨不得自己生病。
为什么会疏忽,贺东质问自己,就因为不敢面对小姑娘直白的感情。
可能是药材太苦的原因,贺东坐在药炉前的小马扎上,被蒸腾地热气熏得眼中发涩,心里发涩。
男人不得不摘下铁面具,红瞳上的疤痕愈合多年,只留下一道突兀的浅色痕迹,如果没有这道疤,他也可以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而不是满身戾气粗犷的土匪,但没有如果,他的眼,沦为奴隶的母族会追随他一辈子,致使终身无法窥见光明。
主子,药要好了。老李头看着人像是木雕一样在那沉思,提醒道。
贺东木讷应了声,徒手握上烧得滚烫的瓦罐把手,皮rou烫烧的声音气味让一旁的老李头胆战心惊,他慌忙去找烫伤药膏想给人处理伤口。
没事,她病得更严重。贺东郁郁地扯开黏连住的皮rou,血都因高温被封锁没有流出一滴,在男人眼里,他只不过是多了道微不足道的小伤痕,而小姑娘可是发着寒热,多难受啊。
老李头拿着药膏举足无措,不敢多说话,怕惊扰了大皇子,对方脸上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识过的眷恋温柔。
我去给她送药了。
世事总是难料巧妙,贺东推开门,小姑娘醒了,又是四目相对。
偷偷给人喂药的计划落空,贺东静静地等待对方先开口。
是骂是哭,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