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晚的风云突变却是让茉儿始料未及,夜里众女都睡在大殿的通铺上,忽然听见外面嘈杂一片更有叫嚣和打砸声,不由得纷纷花容失色,个抱成一团,那余娘子睡铺就在茉儿边上,推醒了茉儿后便是拉她去了那烧香的供案上抓了香灰抹黑了露在外头的皮肤。
在周宁率军北上的时候,天子下诏却是将一个得力心腹拨到了他麾下。因为熬夜过久而双眸泛红的周宁皱眉看了眼那诏书,从一介布衣到位列九卿,那人大概还有几分本事,到底要不要为他破例还得见见人才行。周宁按了按胀痛的额角,把桌上的一件女子肚兜小心迭好了放到怀里,对外道:「请顾大人进来一叙。」
「当年余家被抄家时也是这副情形呢,若不是乳母及时给我摸了锅底灰,我怕是当时就被那些官兵糟蹋死了。」余娘子浑身发抖,却强作镇定,同茉儿说了些话来转移恐惧。茉儿正想问为何会有人来这庵里抄家时,就见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涌进来的却并非东陆的官兵,那一个个分外高大健壮,长髮编成辫子,一双双眸子或蓝或绿,竟然是北陆的骑兵攻入了城里男的全部斩杀,女子则统统掳走。
半夜里景炎微瞇着眼假寐,忽然怀里的小人儿整个绷紧了,哭喊着娘亲醒了过来。景炎连忙抱进了她想要安抚,茉儿却看着他的脸,叫了一声:「大哥哥。」
两人只能在身边仓皇跑过的女人们脸上努力看着,生怕错失了那个小东西,这时不远处的废墟里景炎踏着瀰漫的烟雾和火星子一跃而出,眼见的沈越已经看见他脱了外套裹住了怀中之人,能让他这般对待的人必定是那小茉儿。
这是北陆的骑兵攻打到东陆离皇城最近的一次了,加上大肆掠夺,让天子惊怒不已。而最震怒的莫过于周宁等人了。护送茉儿的那支分队才离开几日便闻城门已破,儘管折回来进行了一场恶战,但是救回的女人中却是没有茉儿的身影。
,同茉儿一般挤了奶水却是要递出去给她小女儿喝的。
他小心撩了帘子进到帐子里,见茉儿缩成一团睡在床上,两个月不见她明显瘦了一圈,梦里都紧紧蹙着眉,睡得极不安稳。景炎轻手轻脚的脱了外衣上床将她搂进了怀里,低头吻着她紧皱的眉心,安抚道:「茉儿,乖,不怕,景炎哥哥在这里,不怕了,乖茉儿。」
接连遭受多番变故的茉儿一路上都有些怔怔的,问她什么都不应答,唤她名字才偶尔有反应,吃饭喝水倒是还不抗拒,夜里却睡不安稳时常被噩梦惊醒。轮流抱着她的姜行和沈越见她这般反应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又心疼又自责,夜里也轮流看护着唯恐她再有半点闪失。
北部驻有重兵竟然还能失防,奈何周宁在南线收復失地不可半途而废一时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封封线报上茉儿被一路掳到了北陆大营里去。整个周军都沉默着,谁都没提这事,但是战场之上却愈发勇猛,他们知道只有尽快结束这里的战事才能拨营北上,不仅要血洗耻辱还务必要把那个小人儿给夺回来。
在这个风雪夜里带着一捆牛皮纸进入周宁帐内直到次日拂晓才离开的男人,让这只军队如虎添翼。他们成功攻入北陆地牢里救出了所有关押的女俘,周宁因为之前战事中受了较重的伤无法亲自前往,林落留在营中守卫,景炎,沈越,姜行各自带了精兵潜入其中。在满天的烽火里提着一颗心寻找起那个熟悉的身影来,沈越他们大声指挥着让那些惊慌失措的女人们让她们跟着自己的部下们离开,因为担忧最早攻入却始终没有现身的景炎以及到处都不见身影的茉儿而心急如焚。
果然,景炎到了两人跟前把茉儿递给了姜行,只说了一句:「带她先走,我和顾大人断后。」
景炎听闻茉儿这番模样皱紧了眉,说:「你们辛苦照料了几夜,先好好休息,我来照看茉儿。」
景炎心里一紧,他听义父说过茉儿之前一
余娘子听见茉儿嘆息,以为她挂念孩子,便安慰了茉儿几句,茉儿不好解释,只是谢过了便离开。在这庵里大家同吃同住,根本没有个私人地方,哪怕让她自己用指儿捅一捅小穴儿纾解下也好啊,真真是憋死个人了。
此时北陆铁浮屠已经开始反扑,能早离开一步都是好的,他们也不再推诿,立刻扛了茉儿便召集剩下的士兵们立刻撤离。景炎抹了把脸上的烟灰,反身欲再会地牢帮顾大人找寻顾夫人,却见那男子只是抱了一位受伤的妇人出来,招呼了他一同迅速离开。本以为是顾大人找见了自己夫人,回到安全地带一问,才知那是地牢里最后一人了。
一路快马加鞭赶上来的景炎终于跟他们汇合了,因为顾大人在失火的地牢里停留太久,翻遍了每一具女尸,被烟燎伤了喉咙,已经被临时转道送去了最近的医馆治疗,景炎把部下们拨去照顾顾大人,隻身赶了上来。他们如今跟顾大人已经熟稔,也敬佩这个重情重义的汉子,而今得知他未寻见娇妻便知恐怕凶多吉少,不由得都有些黯然。三人再说起茉儿,更少不得嘆口气。
这司教坊没在天子脚下,自然没有禁军把守,而这尼姑庵更没有一个男人,女人们再如何哭闹也都被全数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