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证。”
熊燃何时这般低声下气过,但又算不得低声下气,又或者说,原来低声下气也能让他心情通畅,实属难得。
“你继续说。”他的力道小了太多。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林若冰看他一眼,缓缓道,“你想听?”
熊燃笑:“说呗。”
“我不是被人丢了么?”林若冰云淡风轻道,“据说我的生父生母有四个孩子,我是他们的第三个女儿。”
“你怎么知道的?”熊燃纳闷。
“我爸去世前,帮我找到了他们。”林若冰有些惆怅,不过也仅仅是惆怅,她对生父生母没有感情,他们原本该是这个世界上和她最为亲近的人,但造化弄人。
林大余对她的疼爱她自认为承受不起,如果他还活着,她将用余生尽孝。
熊燃看到了,她脸上黯淡无光的低落,他安慰她别难过。
她说:“我不难过,人生好比是牌场,我的底牌可谓烂到极致。”
熊燃不敢说,他那会儿格外心疼林若冰,就想把她抱在怀里,然后不让她再受一点儿苦。
但是林若冰说:“熊燃,你别拿那种眼神看我。”
熊燃一怔:“什么眼神。”
“没什么——”林若冰莞尔一笑,“我不想让你因为同情对我好,我不喜欢。”
熊燃说:“我知道,你厉害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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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若冰决定跟梁琴湘去旁杉,熊燃出声阻止。
林若冰几乎没有犹豫:“只有几天而已,回来刚好去上班,不然总在家里待着,好无聊。”
熊燃说:“不是有我么?”
林若冰停下手里动作,反问道:“有你,怎么了?”
熊燃沉了一口气:“有我还无聊?”
林若冰不说话。
熊燃明了:“得。”
又道:“我也去。”
熊绪下楼时,走到熊燃身边问他:“不是吧?你真要带——”他指指林若冰,“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熊燃:“滚。”
熊绪:“......野蛮人。”
“再不闪开野蛮人打你。”熊燃道 。
“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事态更加严峻。”熊绪边说边离他越远,看了林若冰一眼,但人并不给他回应。
熊绪于是就知道了。
这两人果真是一个鼻孔出气。
熊绪一走,熊燃就冲着林若冰笑,原本锋利的单眼皮也变得柔和。
林若冰问:“怎么了?”
“你怎么不搭理他?”熊燃笑。
“谁?”
“熊绪。”
林若冰若无其事道:“我还不想搭理你呢。”
被说了还笑,笑了一路,熊燃笑,梁老师也在回程的路上开心成小孩子,一个劲儿的同林若冰讲年少轻狂时的英勇事迹。
说起梁老师,她的出身比林若冰好不到哪里去,耳濡目染,熊家的两个孩子都不是在意出身的人,交朋友的话,看人品看性格,总之,投机便好。
梁老师是家中长女,上头有一个哥哥,下头有几个弟弟妹妹。而在那个年代,上学算得上奢侈事,还是在如此贫困,子女众多的家庭。而且,免不了重男轻女。
梁老师的哥哥因为糊口没能坚持上学,她一个女子,父母便更不同意。那个年代吃过很多苦,梁老师讲得抑扬顿挫,像她上课时一般Jing神抖擞。
在交谈中,林若冰才得知熊燃的妹妹梁宣荷是梁老师弟弟的女儿,只是宣荷出生后不久父母因事故去世,梁老师便将侄女接到自己家中抚养。
梁老师对林若冰说,她在乡下哥哥家种了很多花,等到了地方一定要带她去看。
车子一路向南开,三个小时后,停在一户家门口。
两层楼房,从外面干净简洁,贴着白瓷砖的墙面上爬满枯枝,想必来年春天枝繁叶茂。
这种地方让林若冰想起自己成长的环境,不过是远远不及眼前的,在她很小的时候,林大余就说过,希望能挣钱让她住上小楼房,但是林大余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工作不稳定,而且长期服用药物。
直到林大余去世,他们也没能住上小楼房。
熊燃停好车,梁老师便迫不及待拉开车门,一众亲戚在门口迎接,那架势熊燃根本不想多言。
他一直不喜欢梁琴湘回家时,老家人的做派,像是请神仙,搞得人巨尴尬。
之前被梁琴湘簇拥着上前介绍,耍猴似的被人一通夸一通摸,这次没有了。
梁琴湘换了炫耀对象,亲戚们换了追捧词。
林若冰被簇拥着,笑容灿烂,无比认真且礼貌地同梁琴湘老家亲戚拜年。
熊燃舌头抵了抵脸,终于在对上她投来的目光时,忍不住笑了。
林若冰抿着唇看熊燃,用眼神告诉他:我其实有点儿慌。
熊燃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