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母一下就噤声了,他们也不敢问,为什么别人会知道她的父母是罪犯。
从半个小时前,他就注意到了。
“入野同学,你不买点什么吗?”美香问她。
安室透,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人的样子,她默默念着他的名字,带着十二分的恨意。
周末,入野晴子和同学去了米花町,那里新开了一条商业街,女高中生们被一个又一个精品店吸引,逛着、笑着,而入野晴子静静站在一边,融入不进去。
“我知道。”安室透垂下眼帘,金色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双眼。
二十三岁,他被派去做卧底,住在入野夫妇隔壁,和他们打好关系。他知道入野夫妇是某个黑帮的中层,但因为生了女儿,早已金盆洗手,偶尔从海外走私些货物,流入黑市。
那个抽屉,已经快满了。
“时常还是会感到痛苦,但一想到zero先生有着和我同样的遭遇,就感觉有了支撑,仿佛在这个世界上不再孤独。能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第二个念念不忘着罪犯父母的人,真是莫大的幸运。
或许不是所有人。
“安室先生,那个女生一直在看你。”榎本梓举着托盘,悄悄对安室透说道。
“你可以去交啊,”养母鼓励她,“我看那个,那个美香,就很不错。”
入野晴子犹豫了一会儿,为了不成为完全不合群的怪胎,她走到文具柜旁,挑起信纸。
养母从房间里出来,看到餐桌上摆的早饭,有些尴尬,“晴子,没想到你那么早就醒了,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做这些事吗?我来就可以。”
“没有关系。”入野晴子低着头,“我有空,顺手就做了。”
“zero先生:
于是美香走了,而她站在那里,直到太阳落山,都没有离开。
入野晴子用勺子搅拌着牛奶里的麦片,可能是因为又梦到了那个人,她现在心情很差,“我没有朋友。”
入野晴子吃完早饭,回到书房,离上学还有一点时间,她准备再写一会儿信。她把没写完的信纸拿出来,看了又看,然后放进第二个抽屉里。
养母轻轻叹了声气,招呼养父坐到餐桌旁,开始用餐,一时之间,餐厅里只剩轻轻的三明治咀嚼声。
入野夫妇经手的某批货物被组织盯上,他把那批货物的消息卖给另一个黑帮,准备以此作为投名状,在黑道打出名头,洗干净身份,加入组织。
但他太年轻,没有直面过真正的黑暗,任务出了岔子,入野夫妇去世,是他害的,
“即使交了朋友,知道我父母是罪犯后,也不会和我玩了。”她淡淡说道。
“昨晚又梦到了六年前,但太阳升起后,心情好了一些。河村夫人建议我周末和同学出去玩,我觉得是个好主意。
写到一半,她感觉太亲昵了,于是把信纸揉成一团,再次丢进第二个抽屉里。
他不是立刻认出她的,但她死死盯着他,他就知道了,是入野晴子。
“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她的声音如幽魂般冒出,完全不受控制。
那时,他正把一杯水递给刚来店里的老奶奶,一个转头,就看到了她。
就在这时,她一个转头,看到了路旁咖啡店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忍受着糟糕透顶的一切。”
主卧传来动静,她的养父母醒了,她把信纸收进第一个抽屉,放在一摞迭好的信封上,走出房间,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双脚如生了根般扎在地上,她死死盯着那个人,眼睛一转也不转。
他真的存在吗?有时候,她会这么想。如果他真的存在,那么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他的父母是否健在?
甚至连安室透这个名字,都不是真的。
“每次熬不下去的时候,就想想zero先生是如何走出阴影的。每一天,都在为成为像zero先生这样强大的人而努力着。”
金发蓝眼,深色皮肤。
“入野同学,你怎么了?”美香注意到她的异样,停下脚步问她。
回去的路上,她想着,以后再也不要和同学一起出来了。
他们其实对她很好,但总有一堵打不破的墙隔在他们之间。那堵墙太长,不仅把他们从她身边隔绝开去,也把世上所有人从她身边隔绝开去。
她不说,别人会知道吗?
写到“他”的时候,入野晴子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笔尖几乎要穿破纸面。
入野晴子。他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心中充满了苦涩。
她拿出一张新的信纸,重新写起来。
是他,是他出卖了她的父母!而他甚至不是罪犯,是一个卧底警察,他以她的父母为跳板,进入更加深层的黑暗,去执行所谓正义的任务。她连恨他,都无法理直气壮,竭尽全力。
“晴子,”养母努力关心她,“这周末,要不要和同学一起出去玩?不要总是待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