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会是关于女性困境主题的,这也是王然努力争取的原因,虽然力薄,但是和李欣欣一起两人都有捐助。影片中一张张被资助女性的脸庞滑过,她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摄影师非常专业,柔和的光线下好像大家都通往了幸福。她在想她们接下来的人生会如何呢?得到了金钱捐助,获得了上学的资金。然后呢,残酷的职场中呢?不幸的家庭中呢?当没有外因的困难无法向任何人伸手求助时候呢?
金钱和权利好像可以解决一切人生困境,是这样吗?王然非常肯定,但又开始疑惑。那为什么自己并不贫困,但仍感觉压抑地喘不过来气。是因为自己没有足够的金钱和权利吧,所以需要努力去争取。所以道路中途的一切不知所谓的痛苦和茫然都是必须的,对吧。
王然想一定是这样的,努力用这种笃定来压住内心的无措。她摆出自己刻意练习过的最美好的姿势和笑容弧度,用一种放空的姿态等待被捕获。我是猎物吧?如果真的是一无所知的猎物就好了,但我是伪装成猎物的猎人呀。所以肩膀酸了也要忍住,没有回应也要坚持。可渐渐地看着那些在荧幕中被刻画的单纯的简单的面孔,不免有些失神。
这样的晚会钱森从小学开始就得心应手,他从容地应对各路人士。钱森并没有去寻自己的女朋友,但进门起他就观察着她。不得不承认王然是美丽又特别的,仍然让自己保有观察的乐趣。对于钱森来说,任何人都是对他有所求的,求钱、求权、求色,这些是最最低级的。那些行为里有着赤裸裸的讨好和渴求,所以这些人在他眼里就像是小丑一样,低级的表演十分无聊。然后是一种高级一些的渴求:求爱。可是任何人呀,一旦有所求,那么面目难免狰狞,嫉妒、占有让她们变得小心翼翼,即使是故作大方和无谓也遮掩不了那种翻涌的小聪明和私心里的盘算。钱森常常有一种深深的无趣感,肤浅者在自己眼中无聊又可笑;但那些所谓的深刻者也总是被自己看穿是披着白外衣的更深层的功利。所以他在无聊的应酬中好整以暇地观察着王然。
她非常专注地在看影片,像一只丛林中的小鹿,纯净地观看着水面的花朵的倒影。她没有掩面哭泣,也不参与周遭的人的讨论,她只是专注地看着。其实钱森知道王然的目的,她想要机会,去名校留学、光鲜的履历、光明正大的高位、把自己当做阶梯来变得所谓的更强大。这些也不是没有人同样争取过,虽然她可能更努力一些、更上进一些、显得更加不虚荣不堕落一些,但是又如何呢?她想要的那些东西自己早已唾手可得,所以还是无趣极了。
吸引钱森的是她在得到之后的落寞,痛苦之下的平和,是她的挣扎和矛盾,是她的退缩和软弱。就比如此刻,她还在那么专注地看片尾的字幕,错过了和她崇拜的女企业家攀谈的机会,也没有注意到一些资质优良的世家子弟朝她投去的友善的想要交流的目光。想到她如果知道了这些资源和机会的流失,肯定又会努力平息懊恼的神色,钱森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从各种无聊的恭维中脱身,来到她身边。
王然感觉有人顺着鬓边的碎发捏了捏自己的耳朵,身体一僵,然后放松下来,是呀,除了钱森还有谁敢对自己做这样的举措呢。这么认真?钱森紧贴着她坐下。
迎着对方有点调侃的眼神,王然柔和地笑了,幸福的笑容难得,看得让人不舍。看着面前男人英俊得让人沉醉的面容,她这一刻内心的羡慕远远超出了爱慕。这个男人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所以他的一切行为都是随性的自如的,笃定的傲慢的。他像是高高在上坐在宝座上的小王子,但没有关系,自己也会登上宝座的不是吗?只是现在自己需要费神地握住那双从高处漫不经心伸下来的手。
这一刻,王然很想拥住钱森,想要用他身上的好闻的气息来证明自己的努力是多么的正确,自己的失落是多么的不应该。虽然两人早已发生过关系,但是在亲密举动上王然很少轻举妄动,这不是因为她的矜持,而是因为她的懦弱。其实她也像李欣欣一样怕钱森,她怕钱森脸上那种似乎看穿一切但任你自作聪明的笑。不经想起以前的自己不是这样的,以前的自己也热烈地奔向过那个愚蠢的大男孩,赛场上获胜的欢呼,肆无忌惮地拥吻,亢奋激动的心跳。
犹豫间自己被拥入了怀中,她放任自己闭上了眼睛,从这个清冷的拥抱中汲取片刻温暖。后颈被轻柔地抚摸,耳后的皮肤被一下下轻触着,在旁人看来多么恩爱的一对小情侣,直到那张薄唇轻启:张博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