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业翻阅到该面时,已是到了深夜,不知是出于身体疲惫还是旁的什么,郑业在这一面停留了过于长的时间。若是有人注意到,就会发现,他们的Inspector不知何时停顿了下来,手里的烟支已经烧完好几。微弱的火光伴随着缠绕的烟雾,尤其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Erika的眼睛还泛着红,她无奈地撇了撇嘴,说:“也不是,就是哭累了。”
Erika作为目前组里难得几个敢去当面调侃郑业的人之一,她和郑业一直以来关系都还不错。见她的情绪终于平稳了下来,郑业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哭完了?”
说完两个人倒是一起嗤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同时沉默了,但首先打破寂静的总是Erika,她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人:“Jayne的律师联系过我了,他说资料调查过以后没有问题的话,按照Jayne的意愿会全部捐赠给她任教的大学科系。”
“你若不偷走我的心,我便不让你昏头。”
“Jayne的父母前几年一个接一个地都去世了,那时候她也和现在的你一样。和你一样,面对死亡是这么的沉默。Jayne不说一句话,但我知道她需要我,所以我全程都陪在她身边。我记得葬礼后的第二天早上是我陪着她,Jayne说,‘我的前半生,好像在刚刚结束了。’”言及此处,泪花又在泛起Erika的眼眶中泛起,“律师说,按照Jayne意愿,希望我能保证别墅的租约在期满之前不被收回,然后我就可以获得她的全部遗产。呵……麻烦死了,留下这么一大堆事给我。”
“作为一个有一点关系的人,我会参加。”罪犯和他的模仿
“Jayne她不会说起你,你如果了解她一点的话,就知道她不会主动谈论谁。只是有次我在和她说八卦,Jayne才说你们碰巧睡过几次。”Erika耸了耸肩,反正这么多年了,她是一点也不惧在郑业面前说他的八卦,“Jayne的葬礼安排在后天,作为一个有一点关系的人, 你会参加吗?”
郑业动作轻悄地合上了桌上的簿子,伸手下意识地又去摸烟盒。Erika看着他的这番动作,冷不丁地冒出一句:“Jayne其实不太喜欢别人抽烟,她当时睡你的时候居然能忍住。”说完,两个人都怔了会,随后又都笑开来。
郑业点了点头,Erika所说的这点并不让人意外。商决对于她所做的事,她的职业充满了热爱,理所当然的她也会把这份热爱分给同在这个行业内,学习、研究的同行与学生。
其中疑虑郑业倒是可以都回答出来,这不过是其中一位“女王蜂”做出的一个选择。可惜这些郑业都只能缄口不语,不着痕迹用一盒烟灰拂去那把炽心的热火,像是黄昏隐去藏在月的怀抱里。
除去凶手要调查,这次因为死者的特殊,连同商决的生平同样列入了调查范围。工作量不可谓不庞大,几个警员把商决的所有病例和案子从商决的工作室和警局的档案室里搬了出来,其中数量的庞杂程度让郑业在一瞬间里也多少有些愕然。又快速地反应过来,他怎么会不知道,商决在她的专业领域里是一个何其优秀的人物。或许是想替下级分担一些工作又或是看看商决是否处理好了她的那些“案例”,郑业也加入了翻阅的行列。
Erika轻笑的余音是如此苦涩,若是回到十几年前,任谁都不会相信这个爽朗、明媚、热忱的女警会露出这般涩然的表情。
郑业记忆里的那一天格外混乱,沉闷的空气像是被商决所厌恶的苦涩又夹杂酸气的咖啡,重案组里到处都能听见隐约的啜泣和Erika颤抖的哭腔。他记得他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以两人亲密的朋友关系会影响专业判断为由让Erika避嫌撤出了这个案子。那一天里,重案组被愤懑、悲怆和不可置信的气氛填满,有的人眼眶发红、有的人沉默不语、还有的人给了Erika一个拥抱。只是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困惑:为什么死的是商决?
郑业如同往常一般好整以暇地在办公室中处理手中的case, 将近10点半的时候才接到报案。预约了商决的病人迟迟联系不到所以找来了管理员,两人一同发现了商决的尸体,即刻报了警。
“你可消停下吧,小朋友们都被你熏走了,你再这样下去就会变成他们嘴里的怪物上司。”是Erika。
“她怎么说我?”她会在别人面前会怎样谈论我、形容我。
商决有一本单独的记事簿,用以记录她的学生向商决提出的一些有思考价值或是些她认为有趣的问题。商决说的没错,她似乎真的被很多人当成恋爱咨询师,不乏有学生向她请教一些爱情方面的问题。其中一个故事记录着她的两个相互喜欢却不敢向对方开口的学生,两个人竟也都十分默契地找了同一个人问询,而这个人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两个人藏在心里,掩在嘴边,顾左右而言他的对象究竟是谁。簿子上并没写出商决给二人的建议,只留下了商决状若有心或是无意的一句:
,伴随着壁炉里木头燃烧的“呲呲”声,只有火光能听见:一只茶杯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