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推开门,昏暗的光线里他一眼看到大橘猫在他桌上,两只后脚着地,前爪和嘴里在撕咬着什么东西。江霁辰忽然间想到那封信还没收起来,心里一跳,过来拎起了这猫软乎乎的两只白爪子,从它嘴里夺下那张碎纸——已被咬的破破烂烂,展不平整了。他低垂着眼,那胖猫不知道自己犯了错,懵懂的歪着头看他,无辜的眼神有一瞬间竟然跟她出奇的像。
他在那边目不转睛玩鸟,江霁辰就拆了信封,抽出信纸。
说过在书院见,再见到她却不是在书院。
心情糟糕的江霁辰骑马虐了他们两局后才稍微散了郁气,眼尾透出来的那点红也消去了。章佑比较细心,看出来他的情绪在中午那点时间急剧转下,赢了赌约也不敢怎么闹他,散学后江霁辰一个人回去,章佑感叹:“辰哥的心像极了六月的雨,狂风暴雨,没有预兆。”
“这月已写
佑已经在兴奋的观察那鸟了,还在喃喃感叹着,“真黑呀,我乍一看以为是只炸毛的大乌鸦飞来了呢。啧啧。毛挺滑的。”
江霁辰摩挲着纸角,被她捉弄心情起起落落,最终定在一个低沉的位置,目光怎么也不能从那几个“朋友”上移开。
——“见字如晤
江霁辰淡淡道:“闷太久了,出去转转也好。”
朋友……
可以交朋友,感情不能超过她。
“真的?”章佑惊喜的放开翅膀,那鸟立即趁机飞走了。
他迟钝的去点灯,坐在灯下展开了那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
没有署名。
我爹有一次看见我的字,深觉拿不出手,同意我回来是为了让我习字,诗书文章这些东西拗口又复杂,实在让人头疼,还是你来教我吧。”
江霁辰蹲下去看一只旁边关在笼子里的狮子猫,白色的长毛猫,蓝眼睛特别剔透,像宝石一样,比家里的漂亮。
江霁辰立即把它丢下了。
江霁辰放开了它,让它从桌上跑走了。
“是的,这是穿在猫耳朵上的,白猫黑猫尤其适合。您家里的猫毛色纯就适合。”
江霁辰:“说明他跟你亲近。不,不了,不要。家里有猫了,不打算再买。”后面那句是对商贩说的,又说,“不过可以看看给猫玩的小玩意,天天在家不动会长太胖,如今跳跃已不太灵敏了,我想办法让它动动。”
下月一起”。
独独只看一眼,他便翻过信纸把它卡在桌上,气的有点头疼眼酸,手指发颤。
杜戎还在自言自语念叨,“真也奇怪,我明明比你大,他怎么就叫你辰哥,叫我就杜戎、杜戎的呢。”
他手指尚未移开,另一只手就伸过来要从他手里拿,江霁辰眼尾随意一瞥来人,手指微微颤了颤,随即露出冷淡的表情挤开那只手拿走坠子,对商贩说:“就这个吧。”
那时根本还没到五月,晚春的春风十里,江霁辰和杜戎骑马兜风回城,路过城门口有许多卖宠物的,杜戎感兴趣的下了马兴致勃勃地挑鹦鹉,“章佑说你养了只大乌鸦,我不喜欢那东西,我喜欢这亮的,你看,五颜六色,多鲜亮。”
商贩便给他介绍一排的逗猫的玩意,在江霁辰拿着毛绒球把玩时又热情推荐猫项圈,样式都很漂亮。很多人喜欢给猫挂铃铛,江霁辰倒没那么喜欢,转过手去拿一个像耳坠的东西:“这个也是给猫戴的吗?”
是我食言在先,今年回家我肯定负荆请罪。
3
交什么样的朋友,像她这样的吗?
半晌,他出声叫章佑:“你不是要去赛马吗?走吧,我也去。再迟一会儿下午课要赶不上了。”
我这边连年的阴雨,经常会想念你和暖阳,终于让我盼到归期了。虽然我一走有点久,但你不能忘了我,再等我一两个月,要天天想我,把想我这个事刻到你骨子里去。我们俩是最最亲密最要好的朋友,你要是交朋友了,不许超过我。
那封倒扣的信只有八个字——
4
这几年梦生连家书也没有几封,根本不是念家的人,江霁辰这天心情不好,他可不感觉意外。
我在这边没有朋友。
祝你今年平安顺利。生辰礼暂时不给,很快当面给你送去。我这边已经在启程回家了,五月芍药花开,我们书院见。
而后他开始整理被弄乱的书桌,信既然毁了,决定把信封留着。拿起信封刚要打开抽屉,他忽然一顿,手指捻开封口,里面是分层的,还有一张信纸。
杜戎瞥瞥他背影,哼笑道:“我倒是能猜出来一点。他应该是失望没等到某个人的礼物吧……几年了,我还以为他淡了点,看来还是这样。”
他回到家,佣人自去准备晚饭,江霁辰先去书房等着。
我这几年不是没有话跟你说,只是不能回去,多说无益,徒惹思念而已。而且我这边忙的没日没夜,睡觉时间太少了,平时得点空闲只想睡觉。
不过你的信我都有认真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