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屏住呼吸,跑呀,再跑呀。
程舒把这几样事物牢牢地记在心里。
不探究、不思考,找到出口直接跑,是绝大多数老玩家的生存秘诀。白景行也是如此信奉着这个教条。
灯光亮起,在鬼魂的尖叫和奔逃声中,一个宽阔的底下大厅出现在玩家们面前。
若不是提前发现了别墅的异常,他们几个玩家也会变成这些鬼怪的一部分吧?
温芝拽了简萌一把,暗示她别冒犯其他玩家隐私。
“你们在干什么?”左寒城的冷厉的声音凭空出现在众人耳边。
地板掀开后,一行人打着手电筒,沿着灰尘满满的台阶拾级而下。
他们从土里探出了头,触手尖部在空气里旋转半圈,就能立刻锁定玩家的位置,甚至会主动对玩家们即将到达的地方进行拦截。
细嫩的脚踝与粗糙的鞋跟相蹭,白皙的肌肤被磨红了一大片。
里面的信息非常无趣,充满了原主对现夫人的茶言茶语和羡慕嫉妒恨,什么“是我先的,明明是我先来的,认识左寒城也好,爱上左寒城也罢”和“左寒城马上就是我的啦”之类的迷之妄想。
越往下走,空气变得越来越湿寒。几位玩家看着越来越多的鬼怪身影,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这道具起码是S级驱鬼道具,”简萌喃喃地说,“这效果也太好了吧。”
白景行一声令下,玩家们立刻向着最有可能是副本出口的遗骨冲了过去。
简萌小声说:“我……我觉得这个符号有点眼熟。让我想想,我在原身份的日记本上好像看过类似的图案……”
程舒也见过简萌的日记本。
程舒一下子就懵了:他下楼时,左寒城还在他的卧室里看着蛋。怎么突然出现在地下室里?
匕首割开的痕迹。
角落里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什么东西挣动的声音,一条触手突然从地下破土而出,向着四名玩家直直地甩了出去!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地下冒出来。
房间墙角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到处都是倒塌的柜子、凌乱的书本、破碎的瓷器,似乎被什么东西洗劫过一样。上面同样被泼洒了暗红色的涂料,看起来狰狞又古怪。
简萌、白景行、程舒:“……”
堵在他身前的触手格外多。好几次,程舒都感到触手们差点碰到了他的腰肢,擦到了他的脸颊。
法阵前方摆着一个金丝楠木的匣子,法阵周围堆满了各种形状的骨头,不知究竟是来自动物,还是其中的某一部分来自人类。
所以简萌一直没把日记本里的信息当真过。
若不是左寒城的态度过于冷淡,简萌都以为她扮演的角色实际上是左寒城的情妇了。
这群触手呈泥沼般的暗绿色,形状像章鱼的腕足,皮肤看起来湿润黏软,带着怪异难言的气味。这气味很难形容,程舒只吸入了一点,就觉得眼前一片发黑。
白景行又道:“根据系统提供的线索,我猜出口可能是‘前夫人的骸骨’,或是‘被遗失的后半本书’,也可能是‘照片’,‘定情信物’一类的东西……到时候我们触碰一下,应该就能通关。”
而法阵正中央,则画着一个巴掌大的、扭曲的眼睛图案。那象征着邪神的抽象符号充满了无机质感的冷漠,仿佛一个神明正在通过那个符号俯瞰世间万物。
她的话还没说完。
白景行偷偷给玩家们一个个地辨认:“那个大哥是在厨房帮工的、那个姑娘是做园艺的、另一位老婆婆是厨师……”
在一边沉默了许久的温芝终于出了声:“就……我有一个问题。鬼魂们都是死去的别墅仆人……那么咱们白天见的仆人们,究竟是谁?”
楼梯不长。
四周太安静了,简萌的低语声在这个小小的楼道内四处回荡。程舒看了一眼系统提示的“特殊道具”四个字,没有说话。
白景行深吸一口气:“别自己吓自己。只要对方没有主动攻击我们,就当无事发生。有时候越是接近真相,就越容易受到副本最终boss的注视。”
程舒走在几个人中间,把带着戒指的手举在胸前。鬼魂们聚在四周,虎视眈眈地望着四名玩家,果然不敢向前一步。
“跑!”
简萌犹犹豫豫地说:“日记上写着,左寒城一向喜欢参拜鬼神。左寒城答应,只要我与他一同参拜这个眼睛符号的神明,便给我一个名分……”
房间内用暗红色的涂料画着一个邪恶不祥的六芒星法阵,散发着难闻的血腥气。
触手们格外灵活。
程舒从墙壁上找到了一个开关,按下。
不知为何,不差钱的别墅主人为什么没有重新装修这里,反而是草率地用红色染料把法阵破损的地方连接到一起后,便再也没去管他。
四周的鬼魂们对着玩家龇牙咧嘴,目露凶光。程舒只觉得地下室的空气又寒冷了一些,简直能把他冻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