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宝森杵在窗户边抽了一根烟,完毕,给老太爷打去电话。
既然婚约是双方家长商量好的,人他也定了,那么剩下走流程结婚就行。
老先生劈头盖脸地将他骂了一顿。
别把我说成老封建,面还是要见的,万一人家看不上你呢?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他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个小时,脑子里不断地闪出那句万一人家看不上你呢?
看不上他?
呵。
然而渐渐地,脑子里被山腰上那抹细腰给取而代之。
还有那只小巧脸蛋,尽管只是一晃,他能确定很顺眼。
不一会儿,天色已经暗下来。
唐宝森平静下来,反思自己,的确也有不恰当的地方,起码要让女方心甘情愿跟他走才对。
冲澡换衣后,终于把阿尤放了进来。
阿尤见他把行李箱里的衣物又往外放,问:咱们不走了?
还好他没退房,不然又挨骂。
老板您晚上想吃什么?要不要去外面试下本地特产?
唐宝森敛下眸子略一思索:不去外面了,去唐家蹭饭。
怎么可以把蹭饭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阿尤多少有点为老板害臊。
唐忠平却是相当欢迎他们,道:你们来得正好,我正叫厨房备饭呢,刚好多加两个菜。
杨宝森听清楚了,是来得正好,不是从山上回来得正好。
可见唐家已经知道他是去而复返。
但并未提出丝毫质疑,且把这信息点了出来,完全是进退有度。
杨宝森这回认真看了眼唐忠平,还有那个幽灵一样的男青年,这唐家人,都不简单。
那唐棠呢?
唐忠平仿佛没有察觉这缕别有意味的视线,笑眯眯地乐呵呵地,请他吃一顿家常便饭。
说便饭,可真是便饭!
清汤寡水里,也就一盘清蒸鲈鱼稍微能塞下他的牙缝。
而且唐棠还没出现。
关在家里不给她上学,难不成就是谨遵遗训学习三从四德,连女人都不能上桌吃饭?
杨宝森默默摇头,这不行,都什么年代了,他太太一定要有上桌吃饭的权利。
不过这时候不适合跟老人家提这个。
万一驳了唐忠平的面,他不肯把孙女给他怎么办?
反正到时候关起门来,是他们夫妻俩自己的事。
唐忠平陪他吃了一顿饭,又陪着饮了一壶茶,饮得老早就想上厕所了,见人还没走的意思。
真有些陪不住了,婉转道:天色也不早了,明天你要是没事,过来吃午饭?
杨宝森失眠了,辗转反侧着,勉强睡去,早上醒来裤裆竟然shi了一大片。
羊肠小道也被走得风生水起,临了到了唐家门口,又把阿尤给赶了。
驼背的佣人给他开门,似乎见怪不怪。
杨宝森拿出绅士气度来:您忙,不用管我,我已经知道路了。
穿过中堂,他便优哉游哉地踱步慢走。
昨天来得匆忙,都没仔细看。
破旧完全是先入为主的第一偏见,沉下心来,会发现并非落魄和陈旧,而是古朴质拙。
在深井游廊中行走,像是沉浸式进入数百年前。
杨宝森踏入天井,一株百年槐树茂密盎然。
明媚的阳光穿透缝隙,一缕缕金线似的射下来。
忽然树叶一阵沙沙响。
来势极快。
杨宝森完全是下意识地伸出双手。
耳闻短促的尖叫声后,双臂猛地一沉,身子被带着往下坠,好在他往前冲了一步缓和了这股力道。
结实的双臂间多了一窝娇气的身躯,镜片上摹地印出一张脸来。
像是还没缓过劲,痴愣愣地看着他。
好像又是吓到了,白瓷的面颊晕染着两片桃粉。
杨宝森怀疑自己被撞到内伤,不然怎么心脏跳那么厉害?
诶嘿,接到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