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身后的响声,回头看过来,对着夏佐微笑,她的笑容很美,很温柔,就连盛开的蔷薇也不及她的美丽。夏佐怔住了,他一时分不清,这是那个温婉的母亲,还是调皮的弟弟顔希。顔希那时候还小,估计已经记得不母亲的长相了,但他记得,一直都记得,在看到顔希之后,更是忘不了母亲,因为,他们,简直一模一样。
母亲在夏佐脸颊上吻了一下,轻声道:“夏佐,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你的眼睛,那是灾难的象征,它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们却在这里存活,记住我的话,我们是人类,不是神明,主宰不了世界。”
夏佐愣愣的站在房间里,看着那个飞镖盘发了会呆,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脑袋里还有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可眼前的一切却又那么真实,他一时分不清现在是现实,经历过的种种都只是梦,还是这才是梦,那些才是现实。如果让他选择,他宁愿选择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有自己的梦想,有可爱的弟弟,温暖的家庭,这些无疑是他这一生中最宝贵的东西。
再次睁开眼,视线里多出一个人的脸,他的嘴唇一直在动,在说着什么,他却听不见声音。他的知觉慢慢恢复,双目像是被刀刺中了一样,剧痛难忍,知觉像是瞬间恢复了,抬起双手用力捂住自己的眼睛,侧身蜷起来,想找一个自己认为有安全感的姿势。
昆丁一直在唤他,见他捂住眼睛,蜷缩起来,担心是再生针的副作用,拉过旁边的仪器就要往他身上接,却在触到夏佐之前,被他一手扫开,连人带仪器全部跌在地上。
他无法立碑,根本分辨不出哪些才是母亲的骨灰,他能做的,就是将这些灰烬全部埋掉,不能立碑,不能建坟,母亲的一切都被他牢牢的刻在心里,这样,就再也无人能夺走母亲了。可是,心中的绝望是那么的强烈,他感觉自己快死了,胸口痛得快裂开,他蜷在满是焦黑和只剩空架子的别墅里,大雨将母亲的骨灰冲走,顺着被炸毁的残垣流进泥土里,躺在地上,可以假装与母亲躺在一起,可以回忆母亲的温暖……
母亲见夏佐呆愣愣的站着,微笑着蹲下身,向他伸手,“夏佐,过来,到母亲这里来。”
夏佐摸索着坐起来,眼睛很痛,他不能睁眼,睁不开,用手试探,想要下床,摸索着往前爬过去,碰到床沿,脚刚沾地,便一膝盖跪在地上,视觉被剥夺了,方向感也没了,向旁边倒去,狠狠的撞在了柜子上,撞得他一瞬间懵了。
听见声响,正在走廊上朝这边过来的席尔维斯特先是一愣,随后迈开步子,向这边大步赶过来,推开门,看见的就是夏佐丢在地上,撞在柜子上的情景。
夏佐迟疑了一会儿,抬起脚步,慢慢走过去。母亲将他搂进怀中,夏佐还提着的心脏终于放下来,这一切都不是假的,母亲的怀抱还是这么温暖,母亲的声音仍然悦耳。
他不愿多想,赤着脚走在木地板上,去开门,拉开之后,却是黑洞洞的长廊,他怔怔的站在门口,远处有微弱的光线,他沿着墙壁往前走,四周很黑,阴森森的,只有前面那一处亮光,他摸着墙壁往前走,走了好久,才终于走出这个长廊,光线陡然明亮起来,他闭上眼睛适应下来,再睁开的时候,看见一位黑发女子,黑色长发带着自然弧度,穿着裸|色长裙,正在花园里欣赏蔷薇花。
“夏佐,你怎么样?”席尔维斯特几大步过去,扶住还坐在地上的夏佐,然后抬头看向愣在一边的昆丁,“别告诉我你对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不然他怎会掉到地上?”
夏佐不明白,只是纯粹的记住了这些话。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母亲的温暖,那份温暖和煦如阳光,夏佐最喜欢母亲的怀抱,此刻却觉得越来越热,好似抱着一团火,烤的他皮肤很痛,但他还是不想放手,不想放开母亲,直到睁开眼睛,才被眼前漫天火光震住。黑夜中,火光映天,平日里热闹的毕维斯家族,就这样毁于火灾中,毁尸灭迹,让他想要辨认出母亲的骨灰也做不到。
昆丁实在冤枉,“主人
胸口很痛,身上很痛,他能感觉到的只有疼痛和铺天盖地而来的眩晕,他瞪着天花板,过了很久,视线才有了焦距,他看见装饰豪华精美的房顶,玻璃水晶吊灯亮得刺眼。夏佐再次闭上眼睛,眼前没有漫天火光,没有大雨,没有彻骨的寒冷,残留的只剩下痛楚。
那一天,他失去了所有,“家人”两个字,在他的心里彻底消失了,他有的只是仇恨,他恨所有伤害过母亲的人,他无法原谅杀害母亲的凶手,他要找回弟弟,亲手杀死仇人,为母亲报仇!
“毕维斯先生,请您冷静一点!”昆丁从地上爬起来,他不知道夏佐能不能听见,只能大声说话。
超前两步,瞄了好久才扎上去的,当时兴奋的又蹦又跳,夏佐只能无语的看着他,他的目标也只有六环的标准了。有时候顔希不服输,夜里趁夏佐睡着,穿着小睡衣,拖鞋提在手里,蹑手蹑脚的进来,将黑色的飞镖偷偷向外移,第二天就会跟他耍赖,说自己离夏佐差距并不大。
可是,眼泪却忍不住流个不停,那是夏佐第一次哭,和着雨水,哭得隐忍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