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
——是的,告诉父亲自己是七二有什么用呢?
他根本不叫七二啊。
W-7232是政社把自己带走后给予的公民编号,在这之前,九岁之前,他有名字的,叫……
“爸爸,我是,我是……”七二还在抽噎,“爸爸”两个字发出来都很艰难,断断续续的,仿佛在切割他的喉咙。
“我是……”那个名字就抵在嗓子眼,好像藏在记忆某个不起眼的一角,可是被搁置太久,已经落满灰尘,他在脑中翻天覆地地搜寻,就像一个拼命往回跑的迷路的人。
可是找不到了,真的找不到了……
他一眼认出了自己的爸爸,可他的爸爸已经变成了一个静默的,陷入沉睡的空壳。政社这么多年的思想矫正非常完美,没有人再敢喊过七二的名字,他自己更是忘得干干净净。
该死,七二,七二,他根本不叫七二!
这一刻七二心里简直快疯了,他想不管如何,至少——
“W-7232!”一个思想警察喝住他,“发什么呆?你的行为已经涉嫌妨碍公务了,把人带上,赶紧走。”
旁边被押着的政员脸色有些奇异,似乎第一次发现思想警察间还有分歧。
可七二哪有半点心情分出来给这些破事?什么职位、犯罪的嫌疑甚至自己的性命,此刻几乎都不值一提。连基本的掩饰都顾不上了,他冲思想警察吼了声“别管我!你敢抓他!”,就继续低头看自己的父亲。
看那些陈年累积的伤痕,合不上的乳孔,肚子上一道道被剖开的刀疤……
越看七二眼泪流得越凶,他把自己的外套扯下来就要给爸爸套上,发现男人对警服本能地畏缩后,直接远远丢开,拽下身上的薄毛衣套在爸爸身上,然后一把抱住男人。
老男妓胸前和肚子上软绵绵的肉抵着七二的身体,皮肤温度很低,七二哭得视线一片模糊,他粗暴地抹去泪水,匆匆去亲父亲的脸颊,去亲吻那双空洞的眼睛。
只看脸的话,七二的父亲无疑是俊秀的,男性的英挺混着一股被情欲完全糟蹋,却又尚未彻底摧毁的妩媚。七二的吻不断落下,就像在亲吻一座冷冰冰的雕像,而无喜无悲的雕像沉默地接受着那一个个滚烫的,带着咸腥泪水和痛苦的爱的亲吻,纹丝不动:“爸爸,对不起……你还记得……”
七二费力回想,他真的不清楚父母的名字,本来爸爸妈妈在自己面前也很少提……回忆的微光一闪而过,七二突然抓到了什么。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对眼前的男妓急急道,“爸爸还记得妈妈吗?蓝眼睛,笑起来像一团蓝色的云……”
“一团蓝色的云”,是爸爸经常对妈妈说的肉麻情话,因为不涉及任何与人格和尊严有关的思想,这句情话仿佛一粒不被政社重视的尘埃,嵌在回忆的缝隙里,被七二生生撬开来。
话音落下,七二眼睁睁看着男妓的眼神动了一下,这回好像起作用了!
“爸爸!你是不是……”
“你在说伊芙丝?”
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竟然是被逮捕的政员中的一位,应该是觉得供认一切罪行可以减少折磨,他脸上挂着恐惧又讨好的笑容,“蓝眼睛,红唇大美人,是不是?”
“你……”这一刻,七二只觉毛骨悚然,“你怎么会——”他怎么知道自己母亲的名字?
突然,一直沉默不语的父亲动了,他看着满脸泪水的七二,竟然主动抬起手,慢吞吞抱住了七二。
七二立刻回头,再也顾不上无关人士,惊喜道,“爸爸?您记起来……”
“我们当然知道,这是‘暗号’啊,”政员的声音却像道阴魂不散的惊雷,在七二耳边轰然炸开,“我们都知道这里有个婊子,看起来像团死肉,怎么操都没反应,但只要你跟他说伊芙丝三个字,哈哈,他保准像个想鸡巴想疯了的老妓女,主动给你打开大腿,什么价格都接受,还会风骚地扭腰呢,也不看看肚子都塌成什么样了……”
就像印证政员的话一般,被自己的父亲抱住后,七二等来的不是一句充满温情的“宝宝”——
他僵着身体,感受到那只手从背部绕过来,停在自己的领口,就要去解开他的扣子。
“爸爸!”七二目眦欲裂,他两只眼睛都哭肿了,赶紧握住那只手,“我,我不是……您还记得吗,您和妈妈,伊芙丝,总是抱着我……”
老男妓停下来,棕色的瞳孔静静看着七二。沉默片刻,他竟然开口了,嗓音嘶哑,听起来像是声带被撕裂过,“她……”
“他肯定会问你那个伊芙丝在哪里的,或者问她现在怎么样了,您千万别回答,吊着他胃口,越不说,他服侍得越殷勤!”
“反正他脑子坏了,也记不住,您爽完后随便扯点什么就可以,这个伊芙丝估计是他老婆,您说和别的野男人跑了,生病了,改嫁了……只要不是死了,都行!他要伺候得不满意,踹两脚什么也不告诉他,看他急得要死,哈哈!”
“闭嘴!”七二忍无可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