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是组织为了制造恐惧和吸引投资创造出来的复制品。」格斯顿了下,嘴角再次仰起。「你很会套话,是不是?」
「那就不是真的感染源,感染源只在梦中有形态。」
「为甚麽感染源只能在梦中有形态?」
格斯歛起几乎是轻蔑的笑,说:「我们偏题了,刚刚我们讨论到『即使感染源只能在梦境出现,为甚麽对你而言仍然是真实的?』」
「嗯…有趣。」格斯意味深长的挑眉。「你听说过集体潜意识吗?」
「一直以来,人类已经熟知哪些物质会产生哪些反应,却一直参不透『想法』本身从何而来,我们知道愤怒下拳头打人会痛是因为神经传导、运动缓解压力和忧郁一部分是因为脑内啡分泌,人类行为既不是神的导引、也不是良心的选择,一切不过是神经和激素的各类组合,再经由大脑做出反应--但为甚麽要愤怒?愤怒是可以不被外在环境影响下被模拟和制造的吗?可以透过刺激某些部位、产生某些激素来操控愤怒吗?要甚麽样的组合才能产生出『想要攻击人的愤怒』?」
识唤坐在烈权的病床前,这次的伤比上次更致命...就梦中伤势而言,虽然是必死的伤害,但时间极度短暂,在大脑完全反应过来前就及时回归了,而且抢救及时,只能说送医快速也是组织的红利之一。
「如果你没说谎的话,你刚刚承认你跟组织关系匪浅或有秘密资讯来源。」识唤有点不耐。「你为甚麽不乾脆跟我说你的结论?我很明显有甚麽是你想要的,否则你大可以选择其他更高等的春梦猎手。」
「我看到实体感染源了,在现实世界里。」识唤单刀直入。「我一直以为带出来的只是数据。」
一行红色文字像是快速输入般从左至右出现在识唤视线的右上角,是一串视讯通话的 ID 码,由於不在铁眼工作室,识唤开启平面对话萤幕,给予音频权限後打给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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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知道。」格斯微笑道。
「你怎麽知道?」
「不,他是真的,他只是以资讯的方式呈现。」识唤思考着。「感染源不是个案梦境中出现的想像,而是跨梦境真实的存在,只是在每人梦中型态各异。」
「而我正在回答你的问题,只能存在於梦中的事物是真实的吗?」
「可能我只是随便选了个人。」
「更精确地说,是仅能存在於梦境中的一种概念。」
「但他在现实中出现了,我亲眼看到的。」
「是没有。」
「是。」识唤说。「一件东西之所以不是真的,是因为只有一个人认知到他的存在。但感染源跨梦境的出现,代表他确实的存在,且是真实的。」
「一如其他过往的哲学家或科学家,荣格只接触到了一部分真实,他的理论被後世不断修改、诠释、忽略,而到了现代几乎不为人知。但集体潜意识…这个概念被组织内部学者透过研究神经行为学被重新提起。」
「我不跟你吵哲学问题,我只想知道感染源是甚麽。」
识唤摇头。
「因为这世界上有很多概念都是如此,例如货币本身仅是金属片、特殊材质的纸或是帐户里的一串数字,但当所有人都认同他的价值时,货币就有价值,可以用来兑换现实生活中的食物、模组等必须商品,这对我来说够真实了。」
「因为他不是真的。」
「所以-为甚麽选上我?我明显没有你懂得多,也不如其他春梦猎手有更丰富的解决任务经验,不管你要选择对感染源或梦主做甚麽,选择其他高等猎手都是更安全稳妥的方案。」
「即使他无法在现实出现?」
「喔?所以你认为感染源是一个概念?」
「喔?所以你觉得感染源在很多人梦里出现,就是真的了?仅存在於梦境内的东西也能是真实的吗?」格斯饶有兴味地问。
「想通了?」格斯问。
「这倒是。」
「带出来的确实是数据。」格斯说。「你看到的瓶装感染源,没意外的话应该不像梦里有活动性。」
识唤压下问题被忽略的火大,他在谈判是完全劣势的一方,既没有筹码、对对方一无所知、又需要对方的资讯,只得配合着演出。
「你怎麽知道?」
「所谓集体潜意识,最初是由十九世纪的荣格所提出,他认为人的精神结构分为三种:意识、个人潜意识和集体潜意识,所谓的集体潜意识就是最深层的无意识,包含了整个血缘所有亲人的想法和遗传痕迹,这些东西影响着我们的慾望、渴求、梦想,所有你能想到决定我们行为的一切。」
「不,第一次见面你说:『终於见到你了,识唤。』」
「那是假的。」格斯带点不耐。
识唤皱眉,格斯表现得像只看着毛线球的猫,几乎是好玩的紧盯着毛线球下一秒会滚去哪里,而他就是那倒楣的无知毛线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