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小的她不知该用些什么词来描述自己的感受,她只知道,她很喜欢眼前的一切。她望着船桨,望着船桨带起的水波,望着蔓延到远处的涟漪和波纹,望着远处如镜面一样明亮而平静的湖面,心中非常高兴。
她对水质、鱼类和历史都不是很感兴趣,专有名词听起来很奇怪,鱼的品种太多,而历史故事又太长,这些对于六岁的她来说,是很难很难的事情。
但像是这样,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只是在很安静的地方,听着遥远的鸟鸣,听着流水的声音,放空双手和大脑,闭上眼睛,和朴实无华的小木船一起在水波上摇荡,这种似乎很无聊的行为,竟然安宁和舒适得超出了她的想象。
记忆的片段深深地镌刻在她心底,其余的细节,甚至宽檐遮阳帽下妈妈的脸,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小时候,她总会觉得妈妈说的话很难懂,很多话都没能听进去,没能好好理解,但那一日,在湖上的她唯独理解了一件事。
她和妈妈一样,很喜欢湖泊和水面。
舒璃被温柔地搂住了。
她放松身体,倚靠在恋人身上,好闻的气味让她的身心都感到愉悦。她看了一眼奚云柯的脸,又开始思考她们如今的处境。
有很多记忆都很模糊,但舒璃至少能够察觉一些不自然的事情。她低下头,望着清澈的湖水,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
奚云柯在安逸的感受中舒适地伸展身体,她正想开口,问舒璃想不想回家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少女很轻,又很平静的声音:“我们,其实……没有要结婚吧?”
心脏像是突然被刺了一下,奚云柯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听到她这样说,完全被她吓到了。她僵硬地看着舒璃,以为她的谎言突然被戳穿了,没想到Omega只是咬着嘴唇,低头小声问:“我们……私奔了吗?”
她怀疑的居然是这个吗?奚云柯一时哭笑不得,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又听到舒璃小声说:“妈妈应该很担心……”
“没事的。”奚云柯的谎言又被轻而易举地编织出来:“她知道你在我这里。”
“但是……”舒璃想说的似乎不只刚才那些,她有所顾虑地望着奚云柯,咬咬嘴唇,终于还是红着脸把话说出来了:“我们没有结婚,也没有避孕,我们……没有孩子吗?”
这个问题真的很怪,奚云柯呆了一阵才意识到,也许舒璃是在迂回地进行表述。结合之前她问的问题,奚云柯顺利地理解了她的意思。从某个方面来说,舒璃竟然猜对了。
母亲并没有好心到会亲自给她买可爱的情人,舒璃的用途从一开始就确定了,只要有了继承人,奚云柯想要怎么玩都无所谓。这似乎是顺其自然就会发生的事情,奚云柯之前从未将这种事放在心上,但现在她看着舒璃,重新审视Omega瘦弱的身材,突然感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荒谬感——不,这不可能,这种事看起来不该发生在舒璃身上,她一点都不适合做这种事。
所以,奚云柯叹了一口气。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着舒璃笑了起来:“别想太多了。”
但Omega的顾虑显然不止这些,她像是要以这次对话为契机,把所有她搞不懂的事情问清楚:“我们不用出门吗,不用工作吗?为什么我们没有和其他人住在一起?”
奚云柯一时不知该怎么编,她叹着气,开始敷衍:“……你就当作是在度蜜月吧,我最近在休假。这里很安静,没有什么人,你也比较喜欢这里吧?二人世界不是正好合适吗?”
舒璃呆呆望着她,脸上微微红了,她小幅度地点点头,不知是不是接受了她的说法。奚云柯扶着她们身下的石头,牵着舒璃的手,带着她站起来:“好了,差不多也该回去了……瑟瑟?今天的晚餐有什么可以选?”
她们手牵着手回到家中,在餐厅气氛融洽地一起吃了晚餐。舒璃在餐后又跑去看书了,奚云柯只好带着无奈的心情再一次走去书房找她。
Omega低着头,认真地阅读的样子看上去乖巧可爱,很讨人喜欢,奚云柯走到她身边坐下,忍不住伸手摸了她的头。她拿起之前被她随手放在茶几上的那本随笔集,又看了一眼那位作家的名字,是几十年前就已经过世的着名作家。舒璃说讨厌他,这可真是少见的表述,她几乎不会对什么表露出恶感。
自然而然地,奚云柯盯着封面,问:“你为什么讨厌他呢?”
“啊……”舒璃抬起头来,她望着奚云柯,弯起眼睛对她笑了。
淡淡的、很模糊但很好闻的香气,好像一下子就将奚云柯包围了。
Omega的睫毛很长,灯光在她脸上投射出了一点阴影,她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兴高采烈的表情,就好像她终于能和奚云柯分享她感兴趣的一切,终于找到了机会能把奚云柯也拉进她不为人知的小天地。
那一个瞬间,奚云柯根本理解不了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眼中像是只剩下了少女的脸,只剩下了她好像很高兴、很柔和的那抹笑容。舒璃说了些什么,她根本没有听进去,回过神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