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就因为这种破事杀了人。我怎么可能相信。
“我在乎。”
埃洛审视着我,轻轻嗤笑一声。“继续编吧。圆滚滚的小蜜蜂,忙来忙去为狗熊采蜂蜜。亲爱的,假如好好试一把,你说不定会出落成枭鸟呢。”
埃洛的手掌很烫,始终抓着我的手指,很快我也薄薄出汗,“刘致远死了没有?”
“没人能再见到他。”埃洛说,“你一直没有问我某些问题。”
我知道他说的是哪些,有些步子我从没真正迈出。早该明白犹豫不决不会带来什么好结果。
“你在害怕。”埃洛幽幽说,“不管我怎么把你往前推,你总坚持保持距离,其实你所要做的只有问。我从没说过不肯告诉你。金梦福利院,刘致远,甚至你总是遇见的凶案,人们死去,或许你本可以阻止的,可是你没有。那我还怎么跟你说呢?看,明明你对他们漠不关心,就不要试着融入,或者盼着他们主动靠近。”
胡说八道。我是谁,有什么身份要求他不再杀人,他又不会听。
“有幸被您接近,我真是幸运得不一般。”我意在讽刺,不过想想现在动弹不得的是谁,这玩笑到底算开在了自己身上。
“哈哈,好笑。”埃洛说,“好吧,我是撒了那么一点谎,那还不至于让我的信誉完全崩溃吧。”见我迟迟不信,他终于肯透露出些真实。“那么就先从金梦福利院开始。”
“简而言之,在那儿住过,不是好地方。我在那里渡过了童年。后来出了点你我都知道的意外,我逃出来,在马戏团待了几年学些东西,然后再次流浪,顺便解决些陈年旧账。老俗套的情节了。”
“金梦,当初究竟是做什么的?我知道它绝对不会像表现那么单纯。”
“金梦,金色梦想,”埃洛玩味地笑了笑,“你知道除了所谓的梦想,还有什么也是金色的?金子,熟透的麦穗,大便。金梦就是它们三个的集合体。所有被抛弃的、残缺的、智力障碍的孩子,他们是城市的残留的垃圾和粪便,没人想要它们,那么在它们被丢进打碎机前至少能为这个社会做出一点贡献,就是乖乖被收割。只要果子又熟又甜,就是长在破烂上也不打紧。”
“你的意思是......器官?”
“再想多点,亲爱的。”埃洛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梳了梳头发,“剪下来的头发清洗干净做成高档假发,卖到大洋另一端价格就翻了数十倍;完整的人体骨架永远不嫌多,尤其是年轻孩子的,大学、医院、博物馆,人骨总不愁有好去处,即使是残破的部分也有买主,有人就喜欢纯天然同类的骨头皮肉做成的东西呢;干净的血液,骨髓,角膜,整个儿的活人......想挣一比财富么?开个孤儿院吧。我保证,养殖人类是最挣钱的。”
“所以你用毒菇弄死了那些人好逃出去。”
“不不,亲爱的,那时候我只是个关禁闭的孩子,无辜得很。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可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倒过得不坏。大概我还是比那些傻子聪明些,不至于货真价实把那里当作家。话说回来,那样的傻子也并不多见。要是你在那里生活过的话——我还真的挺想和你一起生活,想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会成为彼此最好的朋友,谁都不用孤独。”
“那还真是抱歉了,我有一对父母。”我干巴巴地说,“还有正常的世界。”埃洛没反驳。
“总之,在孤儿院的生活不会太糟,只要你不长大。猪长大挂膘,屠刀就不远了。这其实是一回事。一从金梦跑出去,我弄到点钱买车票,跑到了能跑的最远的地方,此后多年一直没回去。”
“你哪来的钱?”
“抢劫?”埃洛耸耸肩,“别那么看着我亲爱的,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坏人了?”
“遗憾你怎么还没被逮到。”
“我大概更强。”埃洛说。“话说回来,我当时过得不坏,也算不上好。负责管教的老女人不喜欢我,她挺喜欢他的一个大个子手下,他呢,对她可没什么好感,毕竟她都......”埃洛双手比在胸前虚虚向上捧了捧,“又皱又瘪,谁看着她都硬不下去,老女人一腔相思都喂了狗。大个子长得高,底下□□不顶用,憋屈到变态,琢磨着那把刀不能用,不妨就用真正的刀子代理满足,反正两种方式都得有流血和惨叫。那个我本来管不着,除了大个子那时看上的是我,爱我爱到冒险拿着刀片连夜来找我。第一次他让我见了些血,后一次我割破了他的气管。”埃洛指甲在我脖子上缓慢地划了一道,风吹得他指尖冰凉,一瞬间使我真的错觉是刀片划了过去。
“你不害怕么?”
“当时的情况没有太大风险,身为孤儿院所拥有的财产,他不敢杀我,也不敢让我缺胳膊少腿。搞死我,下一个被清理的就是他。明确了这一点后就没什么可怕,他束手束脚,我没有后顾之忧。”
那天的谈话就到这里,我们在中途停了一停,直到他重新给我戴上遮目的黑布,货车颠簸地驶向下一个地方,我真正的牢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