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好天气,又是星期天,咱们得出去走走。”
这里离海很近。我们先是开到这条路的尽头,右转,到头,再右转,相当于走
“起码它们现在挺好看。”埃洛一派轻松地告诉我,他觉得活得自由一点是很有必要的,“想到什么然后立即去做能够使人心情舒畅,你就不那么容易得癌症。”
“人总得学会浪费点东西。”
埃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车,一辆奶油白的货车,只有驾驶座与副驾驶两个座位,后面的车厢是露天开放性的,四面围起来,中间放着的东西一览无余。
“啊,求求您,让我释/放。”埃洛两手交叠放在胸前,作出祈祷的架势,饶有兴致地、含有恶意地笑了,“只要这么说,就帮你把绷带全都解开。”
“你知道这些花被切下来以后很快就会萎缩。”
“这可不一定。”埃洛模棱两可地回复。
“不了,谢谢。”不等他说完我立即拒绝,但我的回答无济于事,他自己补全了句子:“只要你肯跪下来恳求。”
他惊奇地看我一眼,“我以为你不看重钱这种东西。”
埃洛把窗户完全摇下来,趴在窗框上笑眯眯地告诉我这是装饰。
“你要做生意?”
“不那么在乎,但是也不会浪费。”
我犹豫了片刻,因为事情发生得仓促,我习惯计划好了再行动,对于意外的要求有些难以反应,不过我还是回去锁好了门,坐上副驾驶座。
埃洛问我想去哪里,我跟他说随便去哪里都行,反正是兜风。没有别的车和行人,我们就沿着门前的这条路开车痛痛快快地跑起来,风呼呼地从窗户里钻进来,把我们的头发吹得四散飞舞。从后视镜能看见有一朵向日葵的花盘垂落在车外,随着车身震颤保持不住平衡,在风里摇摇欲坠,我告诉埃洛有朵花要掉了,埃洛毫不在意,一点速度也没减径直往前开,他说一朵不重要,就是一车全都掉光也没关系。我问他这些花到底是做什么的,他还是说是装饰,空荡荡地把车开回来有点难看,加上太阳很好,他觉得要搞点向日葵上去。
埃洛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个什么东西。
“你最好找点更能吓到我的东西。”我平静地建议。
他蹲在我面前,自下而上地透过睫毛瞅我,作出一副天真也似的神态,不怀好意地问我想不想上厕所。
“就算我说了,只怕你也不会放开我的双手吧。”
不过一切打算在看清他手里拿的物体后全都宣告破灭——一把小巧黝黑的手/枪握在他手中。“放开你可不等于放你离开。因为怕亲爱的忘记,得用小道具提醒一下。”
埃洛一边咬着指甲一边死死盯着我,过了大概两三分钟,他把情绪稳定下来,告诉我走着瞧,“毕竟还有一场大戏没开场呢,亲爱的。我们时间充足。”
“一支葵花多少钱?”
“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尴尬。”他解释道,拿来剪刀依次剪断绑带,历经多日,我终于又能自由一阵。
“我可以帮你,只要……”
,就算你再怎么逼我,我也没法儿给你看你想要的,事实上我什么也不缺,也没有特别想要的,我一无所求。讲真的,你还不如直接让我死了,省得在你手下活受罪。”
7月29日
用那把袖珍手/枪指着我的脑袋,埃洛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命令:“现在,跪下。”
48、皮埃罗 07
“不,你不是这么想的!”埃洛松开手,恼火地说,“你只是想叫我束手无策。”
他今天穿了一件蓝红格纹的紫色薄西服,规规矩矩系了扣子,不过V字的领口敞得很开,整个脖子和一小片胸前的皮肤都露在外头,天气热的缘故,他把袖口往上卷了几折,因此就显得不那么规矩了。他问我难道不觉得今天天气很好。我回答是的,确实是晴朗的一天,不仅没有下雨,湛蓝的天空连一朵乌云也没有,正晌午的,四下里除了我们看不见第三个人。
“没有必要。”埃洛拿指节在车身磕了几下,“上来吧,要去哪我可以带你。”
我往后看了看,本来应该载货的车厢乱七八糟地挤着满车向日葵,黄澄澄的一片,葵花的大脑袋们左□□斜,绿叶凌乱无章,我走过去伸手捉了一支,这才意识到满车都是生切花,数量足够摆个货品单调的花店了。
我正在暗室里洗照片,突然听见从门外传来很响的喇叭声,埃洛叫了我几声,我匆匆放下手里的活出去看出了什么岔子,还没出房间我就透过敞开的房门看见了埃洛,他把车停在路边从驾驶舱探出头,满脸愉快地跟我挥手。我慢吞吞走过去问他从哪里弄来的车,他说是买了很久的,一直停在朋友那里。我对此非常怀疑,因为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他就不是开车来的,在这期间也一直没听他提到这回事。
“解开我的绷带。”
“你的意思是步行?”
我估量着一旦手脚被放开,总不至于一点反击的力量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