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无法理解我的意思,但我能理解你的不解,毕竟人站的高度不同,看见的东西也不一样。对于你这种工薪阶层出身的年轻人来说,在权衡爱情和利
见曲执不吭声,周太太便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你还没有和家人坦白,就是因为料到他们不会同意。年轻人,听我一句劝,不要妄想可以通过什么循序渐进的方式让家人接受这件事,我们家对周密从来都不怎么严格管教,他想做的事情只要不触犯法律就都依着他,可唯独这件事,我们绝对不会接受,我相信所有家庭都一样。”
周密只愣了一下,随后就明白了他妈有何用意,下意识地望向曲执和他四目相对,见他终是给了自己一个安抚的眼神之后,讪讪地起身离席,把自己关了起来。
曲执谨慎地打量着阿姨的表情,没敢轻易应和,因为他觉得这话里另有内容。
“好,”周太太瞥了一眼周密映在门板中镶嵌的磨砂玻璃上的模糊身影,略微压低了声音,“既然你说你对他有真感情,那我便问你一个问题——爱一个人,是不是就应该让他过得越来越好,而不是自私地只想占为己有?”
周太太显然并没料到曲执能成功避开陷阱,嘴角扯起一抹轻蔑的冷笑以掩盖内心的惊讶,同时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道:“曲执,你还是太年轻,太少不经事,以为有情饮水饱,殊不知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便是人心。他周密今天可以喜欢你,明天就可以换成别人,反之你也一样,唯一不会变的,是实打实攥在自己手里的利益。”
周密向来孝顺,所以周太太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次他竟会如此坚决。只见她做了个深呼吸,帮自己勉强调整好状态后,纤指一挑指向卫生间的方向,语调轻缓却不容置疑地说道:“你给我去那里待会儿,把门关上。”
这番话讲得很有技巧,但曲执是个脑子清楚的人,并不会轻易地被绕进去,“阿姨,据我所知,万家不满的根本原因并不在我,至于您说的那些东西,如果只有通过牺牲个人感情才能换取的话,那我觉得这些东西恐怕本来就不属于他。”
果不其然,待到客厅里只剩下自己和曲执两人之后,周太太清了清嗓子道:“曲执,——是叫这个名字吧,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公子哥儿一样碌碌无为、贪图享乐,更担心你沾染上什么不好的习气。”
曲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却仍然能感受到周密他妈说出“不好的习气”这五个字的时候,刺向自己的火辣辣的目光。
看着儿子把手从自己掌中抽回,周太太整个人的状态一下子颓然了许多,眼中再次噙泪,“就当是为我也不行么?这一年多来,你一直在外面,妈妈真的很想你。”
豪门太太果然不是吃素的,哪怕平时看起来再与世无争,到了该她出马的时候也毫不手软,短短几句话就把人架得高处不胜寒,然后又一脚踩中对方的痛点。
周密见他妈终于切入了此次登门的正题,便也不再兜圈子,“妈,我是不会回去的,在这件事情上,我不觉得自己有错,更不可能再配合我爸在万叔叔面前演戏。”
周太太没工夫跟曲执打哑谜,自顾自继续道:“我记得你曾经帮周密处理过公司的事情,所以应该也清楚我们周家和万家的关系。现在,因为你的存在,导致我们两家关系岌岌可危,那些周密本可以从他爸手里安稳继承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此化为乌有。你口口声声说爱他,难道就忍心看着他失去那些本应属于自己的一切吗?”
这是两人关系曝光后,曲执第一次面对周密的长辈,说实话,他其实还没有做好准备。只不过,曲执心里清楚,该来的总会来,无论早晚,所以并没打算逃避,于是依言坐到了周密刚刚的位置,毕恭毕敬地叫了声“阿姨”。
“儿子,”周太太拉起周密的手,苦口婆心地劝道:“跟我回家吧,你爸已经答应我,不让你再回香港,回家跟爸爸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而且你爸把那份录音拿去鉴定了,不管你原话究竟说的什么意思,至少那段录音里确实有剪辑的痕迹,单凭这一点,我们就可以在你万叔叔那讨个转圜的余地。”
周密和曲执一样,都能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却不便反驳什么。
周密不忍让他妈伤心,可又实在不能在这个时候向他爸低头,煎熬了好一阵儿后,最终还是咬咬牙狠下心来,惭愧地垂下头道:“妈,对不起。”
“曲执,”周太太一改刚刚对儿子的语重心长,态度转而冷硬起来,“要不是为了周密,我跟你其实无话可说,所以我也就不绕圈子了。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应该明白,纵使现在舆论把什么平权鼓吹得天花乱坠,那也不过是某些西方政客为了政治利益而玩弄的无聊把戏,异性相吸才是真正的自然法则,男女结合才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唯一能接受的形式。我不知道,你和男人在一起的事情,你父母知情么?”
曲执下意识地把十指绞在一起,沉重地开口,“阿姨,您说的这些问题,确实有一定道理,我不否认,但我们两个的感情也是真实存在的,也请您不要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