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周显礼的眼神暗了暗,从桌面堆积如山的文件里抽出其中一份,没有递给周密却攥在自己手里,“昨天我已经和法务总监仔细研究过了,决议里写得清清楚楚:在制度允许双层股权结构的情况下,优先以该形式上市;只有当制度不承认双层股权结构时,才以单一股权结构的形式上市。但是,如果在上市进程中,拟上市板块调整规则接受双层股权结构,则应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按照新规则重新提交上市申请。”
周密反复琢磨这段文字,“这个’条件允许’的提法很含糊,可不可以利用?”
这也正是周显礼目前所能抓到的唯一一个可以打的点,就在他正组织语言试图向周密讲出自己的初步想法时,万振庭打来了电话。父子俩对视一眼,周显礼接起电话,周密则接过他手里股东大会决议的复印件继续研究。
其实,当初就上市工作计划召开股东大会商讨时,周显礼、万振庭、吴仕方三人都是倾向于以双层股权结构的形式上市的,毕竟这个制度能够很好地保证公开募股后,真正负责公司运营的内部人员仍然掌握绝对控制权。况且,当时正值港交所提起是否接受“同股不同权”讨论的那个月前后,各方人士都对新规则通过讨论抱有极为乐观的态度,认为港交所会在近期内作出支持的决定。
股东大会上,万振庭和吴仕方倒是倾向于等港交所正式承认后,再启动赴港上市计划,以免节外生枝,但周显礼由于身负对赌协议,坚持尽快开展工作。双方意见略有分歧,友好协商之后各让一步,这才敲定了后面那句但书。周显礼万万没想到,当初自己提议的折衷办法,最后反倒偏偏给自己埋了雷。
周显礼挂了电话,对上周密迫切探寻的目光,缓缓道:“老万也收到风了,问咱们有没有更多的消息。他说如果港交所在批准我们的上市申请之前宣布接受双层股权结构,我们就要按照股东大会通过的决议,重新提交上市申请。”
周密虽然心里明白是人就会选择“同股不同权”,但还是对这位万叔叔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侥幸心理,希望他能顾及和周显礼多年的交情,不在此时雪上加霜。所以,在听到万振庭并没有和周家站在同一立场上之后,年轻的周密有点急了,“可是如果时间来不及呢?如果港交所正式公布的时间点距离6月30日不到5个月,我们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上市,这算不算’条件不允许’?”
周显礼沉默了一会儿,“恐怕不算,只要外界条件有充分可能性,我们就没理由不以双层股权结构的形式上市,而且对于公司本身来说,它什么时候上市都可以,并非必须赶在6月30日之前。你所说的问题是内部原因,更准确地说,是我个人的原因,说难听点,老万和吴仕方其实根本不在乎我最终会否触发那份对赌协议。”
“那我们就重新召开股东大会,”周密觉得,虽然万家地产是万振庭创办的,但现在他爸才是公司董事长,他不信他爸说了不算,“之前形成决议时,没有考虑到会出现这种特殊情况,需要重新讨论应对方案也是情理之中。反正远弘手里的20%会跟着我们走,即使万叔和吴叔不同意,我们实际控制的票数还是过半,总能解决的吧?”
周显礼阴翳地看了一眼面前被微微翻皱的决议书复印件,“不够。涉及公司形式变更的议案,需要超过三分之二的股东同意才可以通过。我们的份额不够。”
周密听到前两个字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他当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真是自乱阵脚,连法条里的明文规定都能忘。果然万家和吴家在公司里留下的资金并不只是为了年终分红,他们抽资时在数字的问题上还是留了一手,以保证涉及重大事项的议题如果不得到自己的支持,周家也不能独断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