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舒爸气得噎住，提高声音道：“你是想说，晏宁今天这样，是遗传了我跟你妈？”
舒野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衣柜，还好，里面的衣服还留下了一部分。
他拿起手串，赭红色的木珠在月光下闪着妖冶的光，精工细雕的花纹瑰丽而神秘。
门外的舒野坐在地上，背靠着书房的门，仰头静静地听着。
舒北宸听了，有点厌恶地皱皱眉头。
舒爸一听，更火了：“你才乱伦呢？不会说话就夹着，再说你看那些玩意儿干什么？”
舒屿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椅沿，轻声道：“留学也好，出走也罢，无论何时何地，小野从没想过去伤害别人。”
……
舒野的胸口一阵酸涩。
他转头望向粼粼江面之上的浩瀚光海，“……他的刀刃，最终指向了自己。”
属于他的东西。
对爱和人性，他不知道该相信还是疏离。
以前他从未听过舒家人讨论关于抱错的事，好像他的命运就那样轻飘飘的被决定了。
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堆满了……
晏宁的合法害人价值观连亲生父亲都觉得可怕，但也许一段时间以后，舒爸又会重新看待血缘之间的关系，后悔没有接回亲儿子，甚至把这种悔恨衍伸到他的身上，对他越看越生厌。
“其实他说得也没错，”舒屿笑得很凉，带点嘲讽：“我给那些死刑犯辩护的时候，常听到这种世界观。因为身怀利器，所以杀心自起。……世间的种种罪恶，由此而生。晏宁对小野的陷害，不也是这种价值观的体现吗？”
舒野的脚步一顿，还是忍不住转身进去，打开了灯——
他想静一静。
只有在那里，他的心，才会是平静的。
他换上一套冬装，收好证明文件，转身走出卧室，余光却不经意扫到，舒北宸的卧室门大敞着，里面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却好像密密麻麻的，放了不少东西。
舒北宸神色怔然，陷入了沉思。
“……小野根本不愿承认自己的心理问题，又怎么会去见你的医生同学呢？我只希望他能明白，只要他需要，我们绝对不会离开……”
回卢瑟哥哥的家。
他十分困惑。
舒野的眼底泛起水光。
艾明明家的灯还亮着，舒野推开玻璃窗，敲了敲艾明明家的阳台窗户。
吉他、糖果、文具、电脑……
他已分不清，这算是舒北宸的房间，还是自己的房间了。
卧室里的场景让他怔住了。
少了他插科打诨，两边都沉默了一会儿。
“他真这么说？”舒爸难以置信地睁大眼，“怎么他小小年纪，就这么刻毒世故。”
他看向窗外，心里凉浸浸地冷。
舒北宸一愣，只见对面舒屿的目光也飘了过来，忍不住抓了抓脸，“好学不行啊。成成，我不说了。”
可为什么在书中，却似是那么轻易就做出了选择……
舒北宸闻言，心中又有话不吐不快了：“小野才多大，您和我妈就出国了？您也没怎么教过他吧？而且，我看过科普，人的个性跟遗传基因有相当大的关系。”
也许爱就像划过夜幕的流星，曽短暂地点亮夜空，终究还是会无声无息地陨落。
他的漫画、抱枕、手办、游戏机……
他后退了一步，鼓起勇气转身离去，又想起了什么，回到墙壁的搁架前，打开放拨片的盒子。
……
他此刻心乱如麻，一句也不想再听下去了。
舒爸也没有再接话。
舒野站起身，忍不住后退几步，门后的声音模糊了。
舒北宸不像舒屿那样内敛，他的心思，总是表露得明明白白。
几秒后，一个炯炯有神的狗头出现在玻璃窗后，看到舒野的脸后，立刻汪了一声，狗屁股摇得欢腾。
选择了晏宁，抛弃了他？
书房中，舒屿的声音再次响起，拽回了他的思绪：
更像是两人同居的地方。
他将手串戴在手上，转身走向阳台，往隔壁的艾明明家看了眼。
连表达思念的方式，都这么粗放，而坦白。
舒爸呆愣了半晌，才深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孩子是毁了，幸好小野没在晏家长大，不然的话，不也被他们教废了？”
卢瑟送他的象牙棋楠手串赫然放在其中。
那日在山顶酒店等他到深夜便是如此，将他房间里的东西尽数搬到自己的房间里，也是如此。
他想回家。
“我可没这么说，”舒北宸摸了摸鼻子，还是服了个软，“遗传基因也能变异啊，我还看过一篇科普：乱伦生下的孩子，常常变异得跟爸妈毫不相像。”
原来他们是知道的。原来他们也在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