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你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陈立等那个人走远了,才说:“好,我不敷衍你。” 他压着朝汐的肩把他抵在后边儿的墙面上,低头
说出来,就会决堤。 两边高墙挡住了所有的光线,他们俩并排站着,把这条小路给彻底堵死,驻足不说话,后来想从这里回去的同学都差点儿给黑暗里的他们俩吓着,打着手电忽然冒出来两个人:“同学,能让一下么?” 朝汐给他让了个位置,陈立转身干脆就往回走,朝汐拽住他,“你还没说完。” …… 他看出了朝汐的不依不饶。
“回去吧。”朝汐说。 “……嗯。” 他们从小路回去,路过了那个烧烤摊。 陈立既然不记得,那他也不会去提,但他看到那个摊子就想到这两天就是月底,常思洋到底会不会来。 他最好别来。 学校花园是个好地方,靠里边儿有亭子,更深处有小树林。 朝汐故意绕的远路,因为有一条小路,在两栋老旧楼房中间,可以直接回寝室,他们平时都走那儿。 陈立当他是吃多了要散步消食,就默默跟着,但他觉得朝汐越散步火气越大。 朝汐走过了两个隐蔽的亭子都有人,他一点儿也不想去树林里边儿站着谁知道里边儿有什么虫子会咬他,再往里走到水塘边最后一个隐没在月牙门背后的凉心亭,发现还是被别的狗情侣占领之后,他的火气都要憋不住了。
“是啊。”朝汐摩拳擦掌,“你说我去搞出点儿动静把他们吓跑怎么样?” 他还等着陈立的附和,或者要么劝他走,但是后边儿一点儿声儿都没有。 他回过头去,陈立的神情有那么点儿……恨。
“吃不下就算了吧。”陈力说。 “那怎么行,浪费可耻。万恶的有钱人。” 陈立跟他的观点完全不一样:“那你撑坏了还不是要吃药。”
“小看我,老朝的儿子十八年是白做的么?” 可能是味道太好,虽然朝汐已经饱了,但还是盯着陈立碗里的牛肉丸不放。
“……我没什么意思。”陈立稳了稳心神,“就是随口一说。”
朝汐:“……什么?”
“……我看他们不爽。”朝汐咬着牙。 合着在外边儿亲热一下还要早点儿来占位置?这位置早来了有什么意思?要的不就是深更半夜么? 陈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对情侣在里边儿接吻。
朝汐:“……” 朝汐没解释是他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解释反而让人奇怪,他就是怕吓到别人。同性恋在大学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陈立没解释是因为,他喜欢他和朝汐被人误会。 就算只有一个陌生人说他和朝汐是一对情侣,他也能因此获得极大的满足。 老板趁机就总问他们这个要不要双份,陈立就超级接招,最后他们看着面前两个大碗。 “这个分量吧,只有在家老朝给我盛饭才能看到。”
他想听自己说什么?说他有多吃醋么?那不是像那种忽然冒出来的女生能给他造成的醋意,让他能随口说出来,那是这么多年一点一滴聚流成海,只要蝴蝶扇动一点翅膀,就能掀起惊涛骇浪的醋意。 他能忍住慢慢消化,但他绝对不能说出口。
“再要一份吧,这个我咬了一口……” 他话没说完,朝汐已经用勺子把它捞走了。 吃完他就打了个嗝。 脑袋别开眼睛也看着别的地方,耳根微红…… 他可能脸皮还不够厚去吃陈立已经吃过的东西。 但他看那个丸子上陈立留下的那个月牙形的缺口,心里就痒痒。
我干什么又惹他生气了?
“你很羡慕他们?”
朝汐的选修课只有两节,都是在晚上,陈立跟他一样。 课是陈立帮他刷到的,他说想上这个,陈立当时说自己上什么都无所谓,就跟他一块儿了。 他当时没有多想,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陈立跟他的每一个互动,似乎都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晚上九点下课,他们就一块儿去后街吃夜宵。 “你别老请我,搞得我像是你女朋友似的。” 他嘴快,说完马上就觉得不对,去看关东煮的老板。 老板:“没事儿,叔叔在这儿摆摊十几年,什么世面没见过。”
“我不信。”朝汐直直望着他,“你想敷衍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多的话,陈立也说不出来了,他只要再多说一句,自己胸腔里装的酸味就会争先恐后从他嘴里涌出来,变成奚落的讽刺。 因为看不得别的情侣那么恩爱,居然要故意去捣乱,你已经因为得不到常思洋酸到了那个地步么。 可他没资格这么说,他也不想跟朝汐吵架。 “十点多了,快点回去吧。”陈立先转身走了。 朝汐看得纳闷。 他这时候忽然提常思洋干什么?难道他现在还想见常思洋么? 还记得他过两天就要来。 他快步追过去,陈立却越走越快。 他们已经走进了回寝室那条狭窄阴暗的小道。 “你干什么?陈立你什么意思?”朝汐追上去拽住他的手。 陈立却下意识把他手狠狠甩开,朝汐的手背砸在了墙面上。 朝汐愣怔看他。
“过两天,常思洋就来了。”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