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昕!”年迈的声音先身影早一步夺门而入,江屿迅速地收回自己的手。
而徐衍昕也抖了两下眼皮,睁开圆圆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喊了声爷爷。徐濡卿穿了件豆青色工装外套,体态良好,还带了顶宽边帽,江屿只需匆匆一扫这位老人衣服的材质和双手便知道他肯定是个精神面貌良好的学者,跟他所能见到的倚老卖老的老混蛋截然不同,更别说江屿立马认出了徐濡卿,入学典礼的致辞者,也是赫赫有名的数学院士。
“你可歇着,别又转晕了。”
“我好了,真的,现在立马就能给您表演转五十个圈圈。”
他红了脸,哼了声,说:“我的脚才不臭。”奶奶路过,补了句:“你别听你爷爷瞎说,他自己香港脚,所以才埋汰你。”老爷子折了报纸,严肃道:“哎,你们医务人员说话可是要真凭实据的,我香港脚,你年轻的时候还追着我跑?”
他又蹦跶着去给奶奶捶背,奶奶握住他的拳头,笑了下:“你上去看会电视,别听你爷爷瞎说,他跟你使坏呢。”
“没,换季着凉。”
徐昭哑着声音说:“你不能这么惯他。”而徐濡卿哼了一声,道:“他已经这么乖了,你们就别逼他了。”徐昭嘲讽地说:“你这话怎么不对对自己年轻的时候说?”父女俩的气氛立马剑拔弩张,徐衍昕只能听见沈峰打圆场的声音,徐衍昕听到这里,也不禁有点愧疚,小声地抱着老爷子的腰说,要不,他还是跟着徐昭去波士顿吧。徐濡卿竖着脸挂了电话,抱着宝贝孙子一顿揉搓,说:“爷爷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你别担心。”隔了两分钟,徐昭给他发来短信——等我回来收拾你。徐衍昕抓着手机找爷爷的庇护,老爷子豪情万丈地道:“就不能惯着你妈,成天让你学学学,学出毛病了怎么整?别慌,出事了爷爷给你兜着。”
“哪有哪有,我是发自内心地爱爷爷。”
的骨头。徐衍昕总让他有一种新奇感,他忍不住握住他的两根手指,暖暖的,江屿又顺着他的手指,把他的手掌捏在怀里,比他的手小上一圈,又白了不少,有点像女孩子的手。
三更!
徐衍昕悄悄说:“明天周末了,我能不能去你们那里住,我怕妈知道又得生气了。”
徐衍昕心想,他偶尔任性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咬着尾巴出门野去了。徐濡卿住在郊野,独门独户的纯白色漆的别墅,还有一片花园供奶奶捯饬。他没事就蹲在门口逗附近的狸花猫,野猫喵一声,他也喵一声,一人一猫对着唱山歌,等蹲得腿酸,或者说是嗓子痛了,才蹦进屋里吃奶奶新摘下来的枣,没吃两个就被徐濡卿拦住,说是伤胃。
徐衍昕笑起来,听老两口拌嘴。他蹲在红木椅子上剥着石榴看笑话,没一会,红玛瑙般的石榴籽就堆了一小碗,他拿去孝敬徐濡卿,没想到徐濡卿还不肯罢休,对着奶奶嚷道:“老太婆,看见没,你孙子明显跟我更亲!”
徐衍昕因祸得福,也挨不住那点脸面了,抱着徐濡卿一顿亲,老爷子被亲得笑开了花,哪里有教科书上的端正严肃。
第25章
“好了,躺一会,别又难过了,等你精神点,爷爷背你去看医生。”
作者有话说:
徐濡卿迟疑了下,说:“你们明天不是要去波士顿吗?”徐衍昕一愣,他都忘了这茬,不过紧接着就听到徐濡卿突然道:“不过你都病了,再做十几个钟头的飞机还不得晕在飞机上?我跟你妈打个招呼,你这几天就留在国内,陪陪我们老俩口,怎么样?”
徐衍昕眼里发光道:“真的?那,那您赶紧跟妈妈说,我怕她到时候来抓我。”徐濡卿哼两声道:“怕她干吗?爷爷在,你放心。”徐衍昕没忍住,在老爷子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笑道:“爷爷最好了。”徐濡卿道:“哼,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罢了!”
徐濡卿带着老花镜,正在看数学刊物,见他进来,笑两声道:“又拿你的臭脚去熏鱼了?”
徐衍昕见了爷爷,便忍不住要撒个娇,但碍于江屿在场,不能让朋友见了自己的软肋,所以他故作坚强地只喊了一声爷爷,徐濡卿先跟江屿和校医问了好,才捏起徐衍昕脸上的肉说:“我们昕昕怎么又病了?是不是学习太苦了?”
他哄完爷爷奶奶,扑到二楼的客床上看肥皂剧,他上回看电视还是初中的时候,男主女主
徐衍昕哄完着急的老爷子,便想跟江屿分享好消息,却已不见江屿的身影,他茫然地趿拉起拖鞋,追出医务室,走廊里空荡荡的,江屿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如果徐昭是皇帝,那徐濡卿无疑是太上皇,徐昭打来打电话质问,被徐濡卿轻轻松松地推了回去,老爷子中气十足地说:“不管怎么说,昕昕就是要留下跟我过国庆,你有本事就来抢人!”
乡下的日头好似比城市里的要长一些,白天格外漫长,他写完作业,逗完猫,偷吃了隔壁邻居家的柑橘,才刚黄昏。他走到小溪边,脱了鞋,卷起裤管,把脚伸进清澈的水里,他的脚透过阳光的折射变得扭曲,他抖抖水珠,跳着回去吃晚饭。